却说,祁功喊完这一嗓子后,约莫过了一刻钟,就来了个客人。
说是客人,其实是个恶客。
这人骑着匹马来的,踏得碎雪乱飞,泥浆滚涌,一路狼藉,还差点把嫆娥养的鸡踩到了几只。那马通身赤红,鼻子里喷出粗气,变成一缕一缕的白烟,显得累得很。
那人人还没到近前,声音就到了。
“喂!怎么半天了,还没把炉子还回去?”
原来,来的这人,正是丑门多思。
这家伙骑马到近前,翻身下了马,冷笑起来。
“我今天一早就偷偷观察斛谷兄长家的大门了!整整半天,根本不见你们把炉子还回去,可见是被你们吞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找不到祁功。
“那姓祁的呢?去发卖炉子了?”
他此时离得近了,众人都能闻到,他身上是一股的酒味。
此时,远远的又有一伙人跑来,跑得气喘吁吁的。如今雪已经大部分化去,地上全是又软又烂的泥,人走在里面,鞋底时不时就要陷下去,拔不出来。所以这伙人跑得东歪西倒的,身上斑斑点点,全是泥浆,甚至有一个脑袋上还沾了泥。
“军主,等等我们!”
他们一边奔跑,一边竭力呼喊。
看来,他们是丑门多思的手下,但丑门多思自个骑着马飞奔,却把手下们甩在后头步行。
那丑门多思理都没理他们。
祁深礼遏制不住了。他一面招呼众人过来把丑门多思围住,一面表面上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丑门军主,”他双手微微一拱,但不曾弯腰。
“我实在不明白,我们哪里得罪过你?何必三番五次针锋相对?”
那丑门多思冷笑了一声,大嘴一张,又是口酒气。
“你们如何不得罪过我?你们南方人都得罪我了!我和你家祁军主没有仇怨,却和你们有仇怨!你们把他带坏了!我们柔玄的人,从来不晓得说谎欺骗,都是你们把他教得狡诈起来!”
祁深礼听他说了堆莫名其妙的话,知道这人是个喝醉了酒,没事找事的浑人,恨得牙齿根都痒,几乎想要一拳打碎这厮的牙。奈何自己身份限制,又本身没什么身手,没法如此尽兴快意,只好攥紧了拳头,努力忍耐。
正在此时,那屋子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祁功从里面走了出来。
众人都听到声音,赶紧回身。却见祁功从屋子里出来,身上、手上、脸上,都沾着黑乎乎的灰尘。
那丑门多思瞪大了眼睛。
“祁大!你猫了好久,可算是出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头瞅。
“还没把炉子拆了吧?我昨天说过的,要来盯着你,免得你被这些人蛊惑,把炉子拆了卖钱。你也该谢谢我,护着你防止你误入歧途。”
祁功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却突然问道:
“丑门军主,可是觉得南方人不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