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宁城,游击将军府。
王雪赤着上身躺在榻上,一边自顾自地给自己上着伤药,一边向自家亲兵询问道:“密信已经送出了吧?”
单膝跪在榻前的亲兵立刻回复道:“标下已亲自送至都督手上!”
被伤药刺激得脸色有些扭曲的王雪顿时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就算那李毅匹夫明天酒醒,回过神来,要死死盯着我也没用了。不枉我赴宴前,就安排你星夜赶路,向都督报信啊!”
王雪确实是下了一手秒棋,亲兵也就顺势恭维:“将军料敌机先,标下佩服,只是,将军何以自信那李毅一定会鞭打将军呢?”
“我倒不是猜他会鞭打我,我只是想和他起一些口舌之争,引他言语侮辱我抑或都督罢了,谁知这匹夫,竟动起手来!”当着自家亲兵的面,王雪也不装什么足智多谋了。
“王林,通知下去,让大伙枕戈待旦,都督大军,不日便可兵临城下!”
“喏!”亲兵王林唱了声喏便退下了,王雪一边躺在床上继续上药,嘴里一边咬牙切齿骂着李家兄弟的同时,也给自己壮胆。
“想我王雪,一介徐州匹夫,当初以良家子入选郡国兵,若非刘都督恩德,哪有机会登堂入室,为一任兵马使呢?吾匹夫之才,识不得什么大义,上不能报效国家,下无以安抚黎民,无非是以此身相报都督厚恩罢了,而今李德夺都督基业在先,又以区区沛县辱都督在后,甚至李毅匹夫也骑在我等脖子上拉屎,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今城里万余守军,有四千是我睢宁军旧部,南北二门守将都是我的部下,只待都督大军兵临城下,我便开门迎接,料那李毅匹夫无法抵挡。”
沛县,武威将军府,本已入睡的刘幽拿到王雪写的密信后,在府中踟蹰许久,还是不敢下定决心,虽说王雪是自己旧部,还是自家女婿,但是人心易变,如果这是李德设下的陷阱,此去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
刘幽夫人余氏取了件锦袍,走到刘幽身边,为他披上。
“将军半夜不到卧房安睡,却在庭中徘徊?怎么,妾身是老虎,会一口吞了将军不成?”
“童童说笑了,就算你是老虎,为夫自有降龙伏虎之勇,今夜有个大事,我一时不好决断,倒是冷落了夫人。”
刘幽握住余氏的手,有些愧疚,余氏虽是续弦夫人,却是当年他落难时,一起走过来的患难夫妻,两人之间,不是一般夫妻可比拟的。
“既然不好决断,为何不找公台先生商议?”听出刘幽语气中的纠结,余氏也不多打听,只是给出建议。
“是了,我虽无大智慧,公台却不一样!明日我便召公台问策!”余氏的话让刘幽豁然开朗。
见刘幽放下了心事,余氏招了招手,在一旁候着的侍女端来一杯鹿血酒,余氏接过,又递给了刘幽。
“既如此,将军饮了这杯酒,早些回房休息吧!”
次日,看着一脸憔悴的刘幽,沈宫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劝谏一二:“将军,酒色伤身,不可过度啊!”
听到沈宫的话,刘幽愣住了,揽过侍从手里的铜镜,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顿感手中的美酒简直是害人的毒药。
“我被酒色所伤,竟憔悴至此,自今日起,戒酒!”
说罢,刘幽直接将手里的酒樽往地上一摔,还不等沈宫问为什么只戒酒不戒色,便岔开话题,聊起了昨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