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占的精神状态！早就失控了！”

……

简洁的的办公室里，无主灯的惨白光线照射。

一把无扶手的办公椅上，王崇楼紧握双拳，呆愣愣地静坐。

“你已经见过他了。”

老人咂摸了下嘴，从耳边回响中挣扎而出，突然开口。

“见过了。”

身侧的那张沉重办公桌后方，孟君十指交叉搭在腿上，看着椅子上失魂落魄的老者，神情复杂。

“为什么不先来找我……”

王崇楼喃喃低语，实在想不通那个孩子究竟要做什么。

“父亲。”

孟君轻声呼唤。

老人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王占的精神状态，您早就知道，对吗？”

“……”

老人的沉默，让孟君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难怪…他会拥有那样的动力，因为他早就迫切感受到了自身及所处世界的虚幻。”

想到这儿，孟君顿觉委屈，她不知道老人懂不懂，但作为一位心理医生，她是一定懂的。

所有发生在人类身上的“类神性”状态，都源自于各种不同程度的精神类疾病，这是两界局成立之初就开始研究的超凡生命提案。孟君追寻着前人的脚步，探寻精神奇迹，走到今天，是如此深信也深知这个观点。

只是越这么想，她就越觉得不公。

这么长时间以来，那个默不作声努力生活的少年，始终都在用着常人根本不能想象的毅力在约束着自己的行为。

或许在他身上所发生的某个看似极其平常的举动，都是那人用无数机械式的枯燥锚点规定好的线与面的展现。

“啊——…”

老人长叹，没有否定孟君的说法，转而深陷回忆。

——

“喝！”

烈日下，瘦小的王占立身操场中央。

赤膊的上身，束脚的短裤，颤抖的双腿和举过头顶的巨大岩石，咬牙切齿的面貌和贲张着血脉的赤红皮肤，这些一起，组成了一副老者永远不能忘记的画面。

……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在这个AB巷最为拥碌的时刻，老者逆行人流中。

鞋面不断被人踩踏，肩膀不断被人碰撞摩擦。

挤过像羊群般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后。

河边，老者驻足，在那条臭气熏天的肮脏下水沟旁，终于见到了心中所记挂的那个人。

“你在这里做什么？”

铁塔般雄壮的老人走到王占身边坐下，彼此相熟般的询问。

“在钓鱼！”

王占回过头咧嘴，嘿嘿一笑，脸上尽是满足。

“哦？你不知道这里是禁渔区吗？”

“当然知道，我对这儿很熟悉。”

“那你…”

“因为他们不会专门跑到这儿来管我。”

小小的人儿别过头紧盯着河面。

在老者莞尔时刻，但见眼中浮标入水拖动，手中鱼竿瞬时跃起。

一声畅快呼喊:

“来了！”

肥大鲶鱼出水，伴随他兴奋的叫喊声，鲶鱼被拖至近前，拼命地在水面上扑腾。

“抓到了！”

王占喜滋滋地同这位陌生的老者分享欢乐，这就是他今晚的口粮了。

“恭喜。”

小王占十分高兴，提溜着短线起身，抬头看向雄壮到几能遮蔽落霞的老人。

“嘿嘿……”

……

“这么大一条鱼，你要怎么处理？”

一路上，老者都跟着小王占。

男孩儿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想着眼下自己反正也是孤身一人，所以没什么好怕的。

“自然是烤了！”

安宁河的鱼很多，但却不准人捕捞，这其实让小人儿很费解。

他吃过父亲烤的鱼，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如今倒有些想念。

“不错。”

老者点头，随即又纠正:

“不过鲶鱼可不能烤，需红烧最好。”

鲶鱼确实不适合烤，它本身是在污秽的环境中长大，水质越恶劣，鲶鱼就越茁壮。

这样的物种，只凭普通火焰炙烤，难以去除其本身所携带的秽物。

“我知道，但是我不会做。”

小王占停下脚步，在老人跟前驻足，昂着小脸儿兴奋地问:

“你会做吗？！”

老人看着身下男孩儿，笑容从心底溢上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