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晚,崖下有人去而复返。
其中有人说道:“厚土堂朝那边去了,这会儿却没回来,大概他们寻对了方向,咱们要不要朝那边追过去?”
“天色已晚,再追下去,只怕深山老林里面迷路,咱们先下山去,明日天明再追不迟。”
“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将主事击杀,也是咱们分坛人手不足,不然岂容他如此轻易逃脱?”
“说来也是阴差阳错,不提也罢……”那人压低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又道:“总坛已选定凌堂主升任主事,以后大家都听凌堂主吩咐便是。”
“凌堂主年纪轻轻,怎么比得过您?便是比起厚土堂余堂主,只怕也差了一些……”
“闭嘴!这种事情也是能在这里说的!”
两人声音压低,随即渐渐远去。
莫为与杨暮秋匍匐崖顶,将两人对话听在耳里,不由面面相觑。
“所以……你……杀的是……魔教的一个分坛主事?”杨暮秋看着莫为,眼睛里有点东西一闪一闪亮晶晶。
莫为无奈摇头,“我也不知道,就追个淫贼,怎么就跟魔宗搭上关系了,还杀了对方一个分坛主事……”
“你看那人像个主事?”
杨暮秋困惑说道:“你要说看打扮肯定不像,破破烂烂的,跟要饭的似的;可你要说武功,那可太像了!”
莫为无语看了她一眼,拿起水袋来仰天喝了一口。
杨暮秋面色微红,方才她要对着壶嘴喝水,被莫为制止住,这才知道莫为这水囊喝水竟是隔空对着嘴挤出来的,此刻见莫为如法炮制,不由更加羞涩。
“行走大漠,水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因为有的时候一口水可能不止是一条人命……”莫为的话言犹在耳,杨暮秋看着眼前男子用着自己刚才差点对嘴用过的水囊喝水,心里有些不自然起来。
莫为喝完水轻轻擦了擦嘴,看了眼远处燃起的篝火说道:“一时半会儿怕是下不去了,咱们先打坐疗伤吧!”
“说起来我那晚昏迷过去,还未谢过你救命之恩。”莫为到崖顶后面石壁处坐下,笑着对杨暮秋说道:“救命之恩,不敢或忘,只能日后慢慢报答了。”
杨暮秋冷哼一声,随即也有样学样过去坐好,淡然说道:“你先救我,我再救你,咱俩算是扯平了!”
两人一时无语,各自坐下运功疗伤。
莫为原本就受过外伤,那夜与那人对战一决生死,他故意示敌以弱觅得良机将其击杀,自己却胸前受了那人一掌,受的内伤极重,不是他功力深厚,只怕连命都没了,这会儿还有三成功力,已经是幸运之至。
他潜运功力,不住催动真气打通经络淤塞郁结之处,修复损伤穴脉,浑然不觉时光飞逝。
不知过去多久,莫为缓缓睁眼,却见天空一轮弯月,天地间一片苍茫,远处夜色朦胧,山野间静谧无声,偶尔几声枝叶沙沙作响、夜枭低低鸣叫,一派自然祥和之意。
他心中忽有所感,闭目沉思许久,只觉修为似乎又有精进,伤势痊愈不少,心情再次明朗起来。
身前不远处,那白衣女子杨暮秋双手抱膝,正对着自己腿边的黝黑铁尺发呆,浑然不知莫为已经醒了过来。
“咳咳!”莫为轻咳一声,引来对方注意,这才笑道:“杨小姐倒是结束的早些。”
杨暮秋回神过来,奇奇怪怪审视莫为,片刻后问道:“我听那人说,你是落雨剑派弟子?”
莫为点点头,好奇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杨暮秋默然半晌,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奇怪……”
莫为莫名其妙,忽然问道:“你可是陇西杨家的千金小姐?”
听他问得这么直接,杨暮秋先是一愣,随即嘻嘻一笑,说道:“嘿嘿!你是怎么猜到的?”
莫为笑道:“也没什么凭据,就是看你姓杨,又武艺高强,觉得必然家学渊源,所以才朝这个方向猜的……”
莫为有些吃不准她与杨三的关系,自然不肯轻易透露自己认识杨三,便试探问道:“听说杨家家主杨震武功绝顶,几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不知道与杨小姐有何渊源?”
“没什么渊源,我是偏房外室,还是庶出的,都凑不上前的。”杨暮秋眼珠一转,随后回了一句。
莫为轻轻点头,随即说道:“我受人之托,倒是要顺路去拜访杨家送信,若是姑娘不嫌弃,咱们可以同路而行。”
“同什么路?你去杨家送信是往东,我从杨家出来到了兰州,你猜我要去哪儿?”杨暮秋一脸嫌弃看着莫为,与之前大为不同。
莫为不明究竟,也不打算询问,只是点头说道:“倒是在下孟浪了,如此也好,等咱们调养恢复,下山后再各奔东西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