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格森总部坐落在德国法兰克福市郊容克镇的一个山坡之上。

沿着山路的起伏错落着十来栋白色的建筑，其中山顶主体四栋楼有空中走廊连接，柏格森的全球总部坐落于此，各种管理、办公人员大概有600人左右。从山脚到山顶是一条1公里左右的盘山公路，沿路每隔50米有一个拱门，上面用各国文字写着“欢迎”的标语。

柏格森全球共有员工1万5千人，2010年全球25家工厂销售额为38亿欧元，在30多个国家设有分支机构。柏格森全球的业务构成中德国占35%、欧洲非洲和中东为25%、美洲为25%、亚太印度8%、中国7%，按照国家来排的话，德国当仁不让的是第一，后面是美国、中国、俄罗斯、法国和印度。

德国于11月份刚刚调整为冬令时，因时差的关系苏睦舟，早上六点半就是中国时间下午一点半就已经用过早餐。当时在餐厅里碰到欧利富，他上周末就回了德国，昨晚从家里赶到这边酒店。

既然官方通知已发，大家都知道张超群不会来参会了，先聊了两句后，石麦柯也下来了。柏格森中国2012年度的预算汇报按计划是张超群开个头，然后主要内容都是苏睦舟的市场战略和产品业务部分，石麦柯和欧利富是作为运营和财务部分的替补说明，现在就是苏睦舟从头开始说到最后了。三个人各怀心事也不多谈，就异口同声说等着最高指挥部的说法吧。

7点半钟公司的车辆准时到达，三个人拿着电脑和文件上车。不到15分钟就到了山顶的总部大门口。主体的四栋楼分别归属全球总部、欧洲和德国总部，行政财务IT机构以及研发实验大楼。全球总部一共四层，一层是展示大厅、大会议厅和两个招待大厅，二三层是总部各路办公人员，四层是执行管理层和董事会办公室、会议室。柏格森总部里的大大小小会议室分别以全球各地柏格森机构所在城市命名，比如一楼的大接待厅叫上海和纽约，四楼的董事会厅叫柏林。

苏睦舟三人上了四楼，柏林厅里还没人，于是他们就坐在中庭的沙发上。

天已经大亮了，四周点缀的植物显得郁郁葱葱。八点快到的时候，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上来，苏睦舟把装有文件的USB存储盘交给安全人员去扫描，然后三个人被领入董事厅靠一边坐下。

这个董事厅可以容纳二、三十人，座位按U字型分布。苏睦舟加入柏格森一年多来这是第三次在这儿开会了，前面两次分别是去年11月的预算会议和今年八月的“顶峰计划”汇报会议。柏格森每年的预算始于当年的9月份，10份是各国各地区各业务单元的预测计划细节的推进，11月开始做正式的预算会议通常持续2到3周，11月底预算方案落实批准。

执行官和董事会成员通常会参加最重要的地区和业务单元的预算会议，这些地区的管理层或是直飞总部，或是等待执行官们飞赴其所在地接受检查。德国、美国、中国这三个国家是年年需要直接汇报的，其他业务在前十位的国家会按优先次序每2到3年轮换一次。

柏格森中国三人坐在靠窗的U字长边，无心欣赏外面的景。

工作人员把会议的文件资料摆放在对面的桌台上，苏睦舟数了数大概有10份。8点15分左右董事们三三两两地走了进来，和三人握手寒暄。首先是集团的CEO齐格勒，CMO多恩和CFO班奈克，后面是研发总裁弗兰克和市场战略总裁穆勒、柏格森的欧洲总裁绍夫也参加今天的中国的预算会。

快到8点半的时候，柏格森家族第二代接班人，弟弟兰迪柏格森和哥哥汉斯柏格森来到了现场，陪着汉斯走进来的是他的特别顾问杨淑华。

这是苏睦舟第一次见到弟弟兰迪.柏格森，去年中国区预算会议的时候还是以张超群为主，当时老柏格森还列席了，不过兰迪没在。今年8月份和张超群一起来做“顶峰计划”汇报时，当时对面只有3个人参加：汉斯、齐格勒和杨淑华。

趁着众人落座的时间，苏睦舟打量着兰迪。不同于哥哥汉斯颀长的身材，兰迪显得壮硕，身高在1米8左右，汉斯其实更高接近1米9，兰迪的头发为棕红色，而汉斯为淡金色。苏睦舟想着老柏格森和其家族的形象，很明显弟弟像父亲而哥哥像母亲。就在苏睦舟收回目光时和对面的杨淑华有个短暂地对视，双双隐约示意后，会场也安静下来。

这场预算会由CEO齐格勒主持。自从去年初老柏格森正式退居二线后，柏格森的大权交到了兄弟二人手中，以齐格勒为首的执行管理层对兄弟二人掌管的家族企业负责。哥哥汉斯侧重的是全球战略、市场、产品技术和服务，弟弟兰迪侧重工厂运营、质量和供应链，人事财务和集团内部事务由二人和其他家族成员共同决定。

柏格森强调标准化，特别是在产品和运营上。

柏格森全球的工厂产线布局几乎完全一致，大到生产设备小到使用的螺丝扳手都是一模一样的。按照柏格森的标准要求，全球任何一个工厂的厂长、任何一个岗位的工人到另外一家工厂简单熟悉了环境后，就可以立即开展工作，因为标准的作业流程是完全一样的，不应存在地域习惯或语言的差异和障碍。

柏格森依靠着这样的理念在二战后的德国机械化进程大获成功，然后推广到整个欧洲。在随后全欧工业电气化的发展中又更进一步，然后拓展到美国。从上世纪八十年开始，柏格森的产品跟随大量引进的流水生产线进入中国，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后一大批机械电气和自动化工程师的成长。等到2000年初在上海建厂后，让柏格森的产品随着施蒙特、法纳、杰通、瑞恩这几大欧美工业巨头在各行业的拓展中，几乎变成了中国行业标准。

近些年来随着国内民营企业的崛起和客户定制化的要求，柏格森的标准化产品受到了挑战。伴随着信息化技术的爆发式增长，电讯IT巨头和国内互联网企业也开始涉足这一块业务，这也是柏格森2010年后业务增长变缓，而“顶峰计划”出炉的背后原因。

齐格勒没有多说什么就示意开始，苏睦舟起身打开幻灯片，柏格森强调细节管理和数据化，搞得管理层人人要都是数字机器，这次中国区的预算材料标准的主模版50多页，但附录还有300多页的支撑文件，从每个产品定位的分析、到前30的重点客户的预测、以及10来个竞争对手的分析。

苏睦舟刚翻到第一页的执行层摘要（Executive Summary），就被对面的兰迪柏格森打断了。

“我想先知道中国10月份的数字是怎么回事？你们今年的预测到底是多少？那个银行的项目出了什么问题？”兰迪一边嘟囔着一边翻着手边厚厚的文件夹，“这里面有吗？在哪儿？”

苏睦舟看了齐格勒和其他人一眼，心想10月份的业务和今年的预测是第一周月度会议的内容，怎么现在又要提？中投行的故事还要放在这个预算会议开始讲吗？齐格勒毫无表情，只听汉斯和兰迪小声地用德语嘀咕了几句，然后对着苏睦舟说你简单地说一下吧。

苏睦舟沉住气，打开U盘另外两个文件，一个是11月4号月度会议的报告，对着柏格森兄弟俩说，“这是中国到10月底的业务情况，目前看过去两个月呈上升趋势，10月份单月1.8亿的销售是历史最高。主要因为出口强劲，目前预测全年21个亿，比去年20个亿略好，但是离预算22个亿还差一点。”

兰迪看了一下摆摆手说，“你们这最三个月的增长全是靠出口和OEM大客户的订单，国内销售没有起色还低于去年，这是怎么搞的嘛？”

苏睦舟心想，他说的还真对。今年年初国内销售惨淡，很大原因是去年底张超群为了凑20亿的销售额，在12月份突击发货，不但消耗了所有在手订单，还让经销商积压了大量的库存。一直到今年的5月份才缓过来。嘴上就说，”国内有几个项目因为延期所以未排入生产计划，出口和OEM的需求是确定，但是如果能及时把国内订单录入进来，年前可以有机会继续增张。”

汉斯接着就问，“你指的是那个银行的项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