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四川成都的曲古已经从学校回家十几天了,他今天又到三星堆博物馆来看新展出的一批文物。这是他第五次来,汤馆长给他打的电话,并派了车直接接他去馆里。
第三次参观博物馆的时候,曲古还不到十岁,他给馆里的解说员反馈了八个文物错误标注的问题。这些问题经过专家论证会,确认出错,而且按照曲古的意见进行了更正。汤馆长为此给曲古颁发证书,聘请他正式成为博物馆的监督员。
新展出的文物,按例邀请监督员监督,以便尽早发现错误及时更正。曲古能够发现这些错误,因为他几乎读过所有有关三星堆的书籍。
他还有特殊的一点,所有看过的书籍都不会忘记。三岁开始认字,四岁就可以读书,五岁第一次进三星堆博物馆就迷上了三星堆的故事。六岁上一年级只去了一个月就退学了,自己跑到图书馆天天看书。父母在深圳打工,家里爷爷奶奶也管不了。七岁的时候,社区调查学龄儿童才被劝回学校。但是,跟校长谈条件要按测试结果选年级,直接就跳班上四年级。四年级上了不到两个月,这孩子又闹着不上课,他说自己已经自学完了课程。老师也不管他,他继续去图书馆翻书,答应老师参加期末测试保留学籍。四年级的期末测试,每科都是满分,在学校引起轰动,被称为小文曲星。于是,学校以奖励为由让他参加各种诗词大会,谈古论今等等竞赛项目,还是每次获取头名。
参赛奖金积少成多,逐渐可以补贴家用有余,父母就不再去深圳奔波劳苦,商量着在成都就近做些活路,以陪伴和培养孩子为主。族里的宗祠掌管人也知道本族出了个文曲星,就联系曲古的父母让他进祠堂参拜了祖先,把名字续写进族谱,还特意开放了书库让曲古在这里读书。
祠堂书库里保存了很多各种文字的古书,有些是拓印本,有些是原本,还有一些石碑、竹简、泥板、龟甲等等。曲古对这个书库很痴迷,他经常在这里破解那些古老的文字。他有了祠堂的身份之后就很少再去图书馆,去喀什大学之前他从这里离开,从喀什大学放假回来他第一个来的地方也是这里。
即便如此,书库里的书,目前读过的不足三成。祠堂西北角,相连的十栋房子,全都是藏书房。
三星堆这批出土的文物,居然有几件青铜鼎器,鼎器上面除了繁杂细美的花纹,还有很明显的文字。文字不同于甲骨文,也不同于商周鼎器金文,但文字组成的完整体系达到金文的层次。
汤馆长告诉曲古,这些文字现在无法破解,它们目前找不到任何同类文字参考体系。博物馆打算出一个招募令,类似于以前破解甲骨文那样,每破解一个文字奖励十万元。
破解的挑战对于曲古来说最有吸引力,已知的一百多种文字对他来说不再新鲜,它们像储存器里的数据在他脑子里,随时可以准确取用。之前,他接二连三的破解甲骨文,也没有在意挣了多少钱。等他看穿了那一套造字体系之后,他甚至拒绝了后续奖励的兑现。
曲古拿着放大镜仔细观看每一尊鼎器,所有的细节像扫描一样进入大脑的记忆库,有序排列在它的“书架”上。不需要拓印和重复记忆,需要使用的时候,神经元的触角会立刻打开刚刚扫描过的画面。
观察六个鼎器的过程大概用了两个小时,做完这些,曲古起身去浏览一下新展出的其它发掘物品。有两块同等大小的玉石引起他的注意,这两块玉石圆柱形状,但是看起来更像圆盘。陈列介绍的名称是黑白玉柱,柱高10cm,直径20cm。两块玉柱分别从同一埋藏坑的北边和南边清理出来,玉柱为单独品,尚未发现基座或其它组合物。
之前的埋藏坑也有玉刀、玉璋、玉综等各种玉器物品出土,曲古最感兴趣的一件是龟背形网格青玉,它和《尚书》中“河图在东序”记载的实物很像。但这两个玉柱好像普普通通,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曲古发现它们的特殊,正是区别于其它玉器的不同之处。黑白玉柱的颜色单一,全身没有刻画,也没有损伤,就是两块原石。其它的玉石或是穿戴或是使用,被当做祭祀的祭品,这两块原石很显然并不是有使用功能的物品,那么它们只是纯粹用来做祭祀用品吗?
汤馆长知道曲古已经研究过鼎器,现在正在参观同批次展出的其它展品,带着两幅拓印过来和他打招呼。
曲古这个年龄身体长得快,才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两三公分,刚过十岁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六,在四川的同龄孩子中有点突出。
汤馆长很看好曲古的将来,他虽然现在去了喀什大学的强基班,以后年龄大点读博希望选兴趣特长考古专业,汤馆长兼职天府考古研究院院长,到时候肯定优先抢夺这个优质资源。
手中的两幅拓印是辗转来到他这里的,已经搁置了大概五年时间,一直未能破解。原因主要是未曾发现类似同源的文字,也没有字图同框,这两幅拓印中的字体又完全不能用象形字去猜测含义。直到这次鼎器的挖掘现世,终于找到了类似的文字。即便这样,参照还是少的可怜,这次曲古过来,一同交给他,说不定还有破解的希望。
曲古打开拓印的两幅图,和汤馆长的结论一致,图上的文字和鼎器上的文字属于同一系统。记下拓印的文字,把两幅图交还给汤馆长,曲古准备返回成都。
汤馆长为了以后收他做亲传弟子,坚持要陪他吃完午饭,年轻的曲古哪里懂得这些老狐狸的长远算盘。不过刚好饭点肚子真有点饿,就近去吃了个火锅自助。这里的青菜品类众多,一百多个可选的材料,相比XJ那边饮食种类丰富太多。汤馆长亲自给他取碗下菜,还专挑小伙爱喝的饮料,吃饭空挡问问父母的身体,问问学校的条件,真是个热情的长辈。
曲古在汤馆长的不停投喂下终于吃饱了,如果不是刚才小伙亲自说的XJ的牛羊肉真香,瓜果真甜,他都以为这孩子是去的非洲哪一个饭不饱腹的部落呢。就他一个孩子比自己馆里同来的三个大人加起来吃的还多,看来以后再带他吃饭就吃自助餐可比点餐划算多了。
曲古回到成都,继续在祠堂的书库里翻书,他计划这个寒假读完这里所有的书。这里大部分的书都是彝族文字写成的,彝族文字的演化也在书中体现,曲古开始有意对照三星堆博物馆看到的最新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