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96年,沧城孤儿院坐落在天湖区的一座小湖旁。孤儿院长老郭是退伍军人,也可以说是唯一一个孤儿院员工。那时候联邦在快速拓张期间遇到了同为新兴文明的捷特斯洛共和国,加上内部结构臃肿,民间异能者屡屡作乱,联邦正式更名为金迟国,并将重心转移到内部治理。
那时候到处都缺人手,老郭是在战场上受伤了才有机会申请孤儿院,用来收留一些在拓张过程中因战火或天灾而无家可归的孩子。虽然名义上是孤儿院,但老郭更喜欢在孩子们面前称它为“福利院”。叶沧也是后来才注意到很多诸如此类的细节,在老郭大大咧咧的举止背后,也许还真藏着一颗细腻的心。
但在现在的叶沧看来,这座孤儿院十分畸形。那时候孤儿院刚刚建成,收留的都是八、九岁的孩子,最大的也就是十二岁。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是顽皮,经常跑闹打砸坏一些东西。弄坏东西了老郭就把那个孩子叫到他的办公室狠训一顿,然后自己发挥在部队里学的木工活修补好那些东西。当如果磕着碰着或者生病了,老郭就束手无策了,只能厚着脸皮去政府求一位医生过来。老郭让来的医生不要客气,不必顾忌他们是孩子。所以孤儿院的孩子最害怕的就是医务室,每个进去的孩子都哭爹喊娘的。老郭说这样才能让他们长记性,以后就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老郭是个粗人,他不会带孩子,更别说几百号人了。所以他就沿用了军队的管理办法,将福利院里的孩子分班分排。但直到最后都只有一个排,每个班都有几十人。叶沧怀疑老郭是计算人数和分配时弄得头疼,最后就装模作样地分了班。
叶沧那时候总共有四个班。叶沧所在班的班长叫郭雪,是老郭的养女。老郭对于班里怎么推选出班长是不插手的,但总是时不时阴阳他们班男生:“一帮大老爷们儿让个小姑娘领着,害不害躁啊?”每当那时就有一大帮男孩瞪着老郭敢怒不敢言。女孩发育本来就比男生早,郭雪又天性活泼好动,班里男生每一个斗得过他的,加上郭雪虽然经常在班里耍横,但绝不在其他班面前拂了自家人面子,因此班里男生都很服她。而且那个时候其他班的班长也都是女生。
老郭一个人帮忙不过来,就设置了一些规定:要么是每天晨跑最慢的那个班,要么是每天队伍最乱的那个班,要去负责处理食材或者打扫卫生。处理食材就不用说了,孩子们每次一想到那些散发着浓重腥味的生肉和一捏就泵出来的血水就脸色发白;打扫卫生虽然不像处理食材那样让人犯恶心,但打扫卫生要在其他班眼皮底下做,这对那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无疑是极大的屈辱。所以每次孩子们都铆足了劲表现。老郭原本不想让女生参与太多体力运动。但不知是跟男生们混久了还是仗着这个年纪他们的身体素质比男孩子要好,女生们也天天跟一群野小子撒野。
叶沧在这群孩子里有些格格不入。他不爱加入孩子们解散过后的游戏,而是经常去图书馆抱着书在啃。他的座位上也经常有厚厚一摞书。老郭并不反对,相反,他觉得是该让这些孩子们接受一些文化教育。老郭是个粗人,对书本一窍不通,就经常让叶沧上台讲一些故事。但叶沧其实挺头疼这项任务的。他知道适合这些孩子的都是一些童话故事,但这些他很早以前就不看了,也不是他爱看的类型。其实他可以随便挑他当天看的或者编个故事,毕竟班上的人在外面游戏一天后都趴在桌上累坏了,那有什么心思听他讲故事。甚至可能还对叶沧感到厌烦。
叶沧想,也许那个时候他那古怪而偏执的责任心就开始作怪了。
也是因为叶沧喜欢读书,郭雪经常拉着他到老郭的藏书室让他给她念书听。郭雪不是不是爱读书的人,一切都是因为老郭按着她说:“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不上战场就得去城里工作,不多点文化怎么行,想当清洁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