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时和把程昱文安顿在会议厅一角,递给他纸笔,小声叮嘱:“说了什么,该记的都记下来,听见了吗?”
看程昱文苦着脸点头,这才离开。
程昱文低下头,掩住自己的表情,一边记,一边分心思量。
他确实没想到舅舅这么快就有了决定,更没想到会一上来先给他安排这么一桩差事,这个培养力度直接起飞了啊!
他不由得生出一点感慨,但转念想到昨夜如何纠结郁闷气恼,这点微不足道的情绪立即被驱散了。
感受着在场各位军政要员们时不时瞥来的视线,程昱文微微打个哈欠,手下的字迹开始有整洁公正逐渐往龙飞凤舞发展起来。
会议结束,程昱文老老实实地过去交作业,顺带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之前在申海,一个朋友遇到麻烦,我留了人给他帮手,约好了这几天过去找他,您看?”
舅舅没开口。
王时和意会,主动说道:“这点小事还用你专门再跑一趟申海?你那个朋友叫什么,住在哪儿,遇上什么麻烦,我派人给他处理,请他来金陵不就行了?”
玛德,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程昱文知道王时和的意思就是舅舅的意思,仍旧忍不住迁怒,心中暗骂。
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被带来记录会议内容,他就料想到,自己摊上这么一桩差事,短时间内想去申海是够呛了,还是不死心想试一下,现在得到回复,可以彻底踏实了。
怎么办呢?
“算了,我写封信,时和大哥找人帮我送过去就行了。”程昱文怏怏回答道。
……
余乐醒返回申海已有一个礼拜,头一天晚上和妻子相聚,详谈分别之事,又细问了那位强力施压的程先生的事,此后一直在呆在华懋饭店。
远东第一楼,意大利风情的奢华套房,足足有将近两百个平方大小,然而连续数天足不出户,仍旧免不了感到心中烦闷。
好在,他到底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不然……
余乐醒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上那个没什么防范之心的程家保镖,默默摇了摇头。
如果才来的时候,他还以为,那位岁数不大的小程先生确实有意涉足机械行业的话,眼下是再没有这么可笑的想法。
他平生所长的,不过两项,不是这个,自然就是另外一项。
于他而言,其实没有太大差别。
刚刚脱离红党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能甘心于过平凡的生活,开一家汽车学校,经营一份普普通通的事业。
可惜,他那时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够深入,否则后来也不会应西北的邀约,去参与创办经营军工厂。
军工厂前期筹备不足,以至于维持艰难,他本就萌生了退意,又不好直接请辞,这位小程先生倒是给了他一个好借口。
如今国内局势,有能力建得起军工厂的也就那么几方,能给他用武之地的少之又少。如今有人看中他另一项专业,无论如何算得上是好事。
尤其,那位小程先生着实身份不凡,这样的人愿意为他花费这么大心思,专门把他总西北调回来,总不至于是拿他当炮灰死棋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