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空白——马林虽不明白空白的含义，却听得懂后面半句。它站直身体回答：“小爷，我在好好干活：要是分开拖地擦桌，会消耗现方案一倍以上的时间，这么干最效率。我也知道您之前嘱咐过，所以我特地没让客人瞧见。”

“[空][空]！不和你说了，你给我出去干活！我们要开会！”

至于赵两仪为什么会如此焦急，正是因为张沐宸刚提醒了他：王健君的考核期已满，是时候谈论“冷人”计划了。

这倒是事实。赵两仪清楚：王哥刚来时就没给马林好眼色。掌了勺之后，火气更是和新炉灶一样旺。一到饭点忙了起来，那火苗星子就会不由分说地全蹿向马林。可经过半年以上的忙碌后，赵两仪矛盾地觉着：马林挺好的——如今他不仅见识了战场般的后厨，更知道打烊后的残局有多繁重：炉灶、台面、菜墩、器材、开关、缝隙、垃圾都要清扫。地面上更无数的厨余残留。这些活可归马林一人负责！慢慢地，他看向马林时就不禁带着点同情，然后不受控制地蔓延到了所有端人身上。赵两仪更反应过来：如果从未有过端脑，他根本买不着打荷的物件——钱是买不到不存在的事物的……当闲下来时，他看着饭馆里的人来人往，觉得觉得眼里的世界正一点点宽敞起来，内心却左右为难了起来：王哥看样子就恨极了端人，自己如今的想法更没法和老张说……再说了，就算一意孤行地取消了’冷人’计划，又算不算他再次拉了胯，又“半途而废”了呢？

“赶走了？”张沐宸的私信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两仪不得已地回复：“走了。去前厅干活了。”

“那行，我去叫建君。咱俩把计划和他说了吧”

“行……”

等撑起折叠桌，三张板凳摆好，小饭桌上已是琳琅满目。张沐宸悠闲地哼着小曲，鼓捣着碗盘，尝试往空隙里再叠几道新菜。

王健君看了，便不禁好奇问：“呦，师父今天心情怎么这么好？是遇上好事了么？”

“是天大的好事！你师娘今早告诉我：笙笙她总算考上了研究生，她总算可以回来喽！”

可刚准备坐下庆祝，王健君的无名火又冒了出来。他忽然起身，跑去看了看房间角落的下水槽，接着朝前厅怒吼：“马林！马林！你[空][空][空]给我[空]过来！”

在前厅待机的马林立马醒了。可还没走进后厨，马林就又听见一阵[空]吼：“你看看你！水槽清了么？一个端人还[空][空][空]会偷懒了是吧？”

老张相劝：“哎我说建君你先别管那个。这水槽一开就一股味。它弄起来了咱还怎么吃嘛。”

“不是味道的事！早上他[空][空][空]又惹客人[空][空]，现在就连晚上的货都想[空][空]偷懒！[空]！废电的[空][空]！你[空][空][空]还不过来？”

赵两仪赶紧起身，把奔进后厨的马林推回前厅：“出去出去。自己不会找活干啊？没你的事儿。”待确认马林彻底走远后，赵两仪努力摆出一副悠悠然的样子，试着打趣：“嘿，小狗儿似的。没事没事，咱们继续吃饭。”

可王健君依然没有放过对方。他再次大吼：“你[空][空]个[空][空]！在前厅也别想偷懒！把桌椅椅子再好好擦一遍！等我回来检查！要是有哪里不干净，你给我[空][空][空][空]也要干净！早有一天把你[空]给[空][空][空]拆了！”

张沐宸听后满意地当起了和事佬，顺手往王健君的杯子里倒了点酒：“你呀……也犯不着发这么大的火……建君我可告诉你：今天是双喜临门，我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同你商量……若是真的成了，我们三人可就又能上一级新台阶。我姑且先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马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空][空]点心一个。除了听话一无是处。师父看看小爷的手！忙的全是伤！您再想想：那些打荷的事本来就该让端人替着干！既然做不到，就该赶快把它换了，找几个真人来。”

“王哥，我没事。”赵两仪把手藏回桌下，无力地笑道：“硬要说，马林没法拿[空]不是它的错，万一[空][空][空]不就出大事了？”

王健君吞下一口酒，用力拍起折叠桌：“就算不能[空]肉，那总能处理菜吧？没想到那玩意儿连菜都不能[空]，我叫他[空][空]还轻了！”

被吓了一跳后，赵两仪只能用玩笑缓解气氛：“嗨……这还不是那群[空][空]素食主义者发[空][空]搞出来的么？说[空]菜算是暴力行为——还说如果今天[空]了菜，明天搞不好就会[空]树了……你说这都是啥逻辑，他们自己一天就要啃十几斤菜……真爱菜就该多吃肉！把吃菜的牛吃了，蔬菜才能得到妥善的保护！”

“小爷你帮那种[空][空]说话干嘛？它们又不会感谢你。”

“嗨，建君你消消气。小爷就是在吐槽。”张沐宸再次填满王健君的酒杯：“这马林买来都没满一年。现在退不划算的呀。而且你看，它不是把卫生工作全包了？换真人干可贵得不得了！”

“师父啊……你不提这个倒好，一提我就[空][空]。搞卫生谁不会干？真要搞，我们可以换一台专搞卫生的机器人啊——履带结构，八个手臂，军工品质，型号我都看好了！你们再想想：现在除了上菜，哪还用得上那[空][空][空][空]？连招待都做不好！光点餐就要惹客人[空][空][空]，出事了我们还要出去赔笑。一台端人！老鼻子的钱！这都做不到还要它干嘛？就是个[空][空]加[空][空]。”

“建君你还是太年轻了啊……辞了一个马林，还有无数个马林，治标不治本啊。来来来，为师今天就要和你谈个计划，叫冷人……”

还没等他说完，沉默不语的赵两仪忽然吼了起来：“老张！师娘和您女儿是不是在XX市留学？”

“是啊。怎么了？”

赵两仪从椅子上弹起，把眼里的新闻投进两人的脑贴：“那边出了[空]击端人事件！但比上次[空]得还大！一堆[空][空]上街见人就打，见店就[空]！大楼都[空]火了！[空][空]！这一定是武斗派搞的[空]！我去群里看看……[空][空][空][空][空][空]！咱俩太久没上，他们把我们架空了！武斗派直接在市中心[空]直营店！越[空]越不受控制！都用上了生产工具！他们说：这么干是看不惯[空]心派今天的[空][空]游行！[空]！不是看不惯么？怎么一文一武配合得这么好？”

“啥？”张沐宸打开新闻链接——实时镜头摇摇晃晃，大楼被火烧得通红，下方的人群只能依靠本能逃窜。他忽然想起来昨晚媳妇说了：告诉他回来前准备和小女儿出去压马路——明天还有游行，热闹得很……他感觉一下子被泡进了浊油，脑子慢慢晕乎起来，只能昏沉着盯着直播画面……

忽然，两个熟悉的身影尖叫着跑进镜头。张沐宸用手卡着喉咙不让心跳出来，等眯着眼睛想再确认时，一阵猛烈的爆炸把人群彻底吞没……

“啊！！！老婆！[空][空][空][空][空]的[空][空]，[空][空][空][空]……”老张一拳打在折叠桌上，菜翻了一地。

马林循声走进后厨，饱含大量空白的叫嚷涌入了它的收音器。它睁大眼睛，看着张沐宸变得越来越[空]。逻辑告诉马林和远方端脑，这时候必须得做些什么。但是对于[空]，它们什么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