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县尉一脸嫌弃地摆手让这哭唧唧的男人赶紧退开,叫了另一位大娘过来问话。
“你来说,他说的事情你可知晓?可有撒谎?”
被点到的大娘眼睛一亮,蹭蹭两个大跨步就到了刘县尉跟前,煞有介事道。
“东子没说谎,就是那么回事,我们都看见了!
这宅子死过人,就前几天还在传夜里闹鬼住着不吉利,很多人都知道。
这火烧的太快了一点都不正常,我看啊,夜里姜家小姑娘嘴里喊的贼人跟那点火的人都是他们姜家自己人,十有八九就是被这凶宅里的小鬼附身,疯魔了!
不然,哪有坏人点了火还要往里头跑的?也就是那小鬼没有身体不怕火烧,又有怨气助长火焰,特地要烧死这家人给他陪葬呢!”
又来了。
刘县尉扶额。分明听到了姜家人半夜喊有贼人,也看到有人故意点火,甚至他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姜家的仆人去衙门报案。
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都不信,非要扯到那莫名其妙的谣言上去。
子不语怪力乱神,作为一个跟着县君读过几页圣贤书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这世上的鬼,皆是人心里的鬼。
姜家住的这个宅子,起火如此迅猛必然是被人泼油了,至于为何点火者犯案之后不选择逃跑而是要以身犯险,其中必然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原因。
不过,涉案的人十有八九都烧死了还闹腾什么呢?当务之急是先把火势控制在宅子的范围,不影响周边的其他人家。
还好这宅子因为之前连续两桩凶杀案,本来挨着的人家因为害怕搬走了。
并且因为亲眼见过邻居家一地尸体的恐怖景观,又有人天天在附近念叨这宅子里的怨鬼凶煞会顺着墙根影响旁边的住户,偷走好运带来噩运云云,吓得那户人家搬走前连带着宅子都推平了,后续也无人敢买这块地。
机缘巧合,凶宅成了独立的存在,如今倒是方便了救火,只要控制火源不要再被风吹到别的地方就行了。
想到这儿,刘县尉忽然仔细打量起大娘的面貌,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你是肖婆子吧?之前出凶案的时候,就是你天天跟人胡言乱语,搞得这一片人心惶惶住不安稳,地价都跌了好几次了。
你再乱说,到时候这片地再无人住,你要都买下吗?我可听说,你家有好几个儿子,这两年正着急找地方盖房子好成亲呢。”
肖婆子脸色一变,也不知是被说中心事还是因为被误解恼羞成怒,她嚷嚷起来。
“若我是乱说的,哪还会有人信?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到时候真犯了小鬼倒了大霉,你们哭都来不及,哼!”
说完,她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刘县尉摇头叹息一声,连忙指挥手下差役集结百姓救火控制火势。
任嬷嬷在最冲动的时候被拦住,此时情绪已然平复了些许。
即便内心十分哀恸,她依旧努力尝试着冷静思考,尽量不往最坏的结果想。
昨天夜里是自家姑娘发觉了贼人进门,之后便是邵武恰好出现解决了危机。
再一深思,那天姜家出事时,邵武便是听从姑娘的命令,未卜先知般抓住了背主的素秋和一干动了歪心思的下人。
若邵武在被遣散之后也依旧在为姑娘做事,那么他所谓为了悬赏追到鹿县来这件事必然是谎言,他是跟着姑娘来的。
姑娘深藏不露,宅子走水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逃出来。
那么现在,她应该怎么做呢?还要留在这里跟着衙门的人吗?
任嬷嬷此刻的心已经彻底沉静下来,她恢复了以往的机敏,很快得出了结论。
她要去客栈找鲁辰山。
若姑娘带着老爷夫人逃出来,必然会去找人寻求帮助,在这鹿县,鲁辰山或许是姑娘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打定主意,任嬷嬷转身离去。
刘县尉忙碌之余注意到了她的离去,他张了张嘴想将人叫住,待火扑灭后好作为事故见证人一同回衙门去给县君做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