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一个人的年纪。45岁的区子每在举行完母亲的遗体告别那天的下午,就和妻子办理了离婚手续。
这一切,发生在他刚刚送走了自己年满18周岁的女儿,赴美开始留学生涯不到3个月的时间里。
区子每很久以前就和自己的女儿和妻子谈论过,“人生就像钢琴上的黑白键,要是总在白色键盘上舞蹈,音乐难免单调无趣,所以,时不常必须跳到黑键上跳跃两下,好让整首乐曲变得起伏不定,乐感动人。”
对他而言,黑色的键盘正是他人生上的“升降号。”让过往45年的岁月终于休止在了两个大大的降号上。
一个是母亲的离世。
大概一个月前,原本和自己的母亲不太亲密的区子每开始频繁想着给自己的妈妈打电话。为这,他的妻子佟女士还一直调侃他“人到中年开始有了妈宝男的征兆”。最开始是一天一个电话,后来开始一天两通电话,再到后来,事前要是不打完电话得知母亲准备安睡,区子每都不敢闭上眼睛。
终于,在母亲离世前的一个晚上,他拨通电话得知母亲心脏剧痛,于是,撂下电话的他驾车一人来到了母亲家,带着母亲前往最近的医院检查。结果一切正常,急诊医生建议回家观察一下,再做定夺。
正是在那个夜晚,区子每守在母亲的身旁,直到第二天一早发现母亲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和冰凉。
此时的区子每异常平静。他拨通了急救车的电话,直接说出了要运送母亲的尸体到最近医院的太平间,然后就等待着,大约十来分钟后,负责运送的急救人员电话就打了进来。
区子每耐心地解释着路线和进小区门的捷径,还和物业人员以及急救人员一起,搬运着母亲的尸体到救护车,锁好门,就跟着去了医院太平间。
随后,在和太平间工作人不愿商议好寿衣、骨灰盒、妆容、火化方面事宜后,他亲手将妆造好的母亲尸体推进了21号尸体冷柜。并约好第二天一早到这里随同去殡仪馆办理火化和下葬事宜。
那晚,他没有回家,而是回到了母亲的住所收拾母亲的衣物,准备第二天和母亲的尸体一同火化,为母亲送上最后一程,也好有些换洗衣裳。
另一个降号是与佟女士的离婚。
那一晚,区子每没有接到任何一个电话,也包括自己的妻子。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主动拨通了电话给依然在熟睡的佟女士。
“喂?你一大早打电弧吵醒我了,我昨晚看脱口秀到凌晨3点半才合眼……”在听筒里听到妻子的抱怨,区子每并没有不耐烦和回嘴,只是嘱咐他在中午12:00前带着户口本和身份证一起到殡仪馆集合。随后就挂了电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发了信心嘱咐:12:00前带好家里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到殡仪馆门口见。还贴心地发了定位给妻子。
不一会就收到了妻子发来的“好的”回复。
随后,区子每一人到了医院太平间,跟着灵车运送母亲的遗体到了殡仪馆,当天他们去得早,第一个火花第一个遗体告别仪式,也是第一个下葬的家属。
区子每把一并带过去的母亲的物品一股脑地烧掉了,平静地告别、拥抱,耐心地筛检着母亲的骨灰,慢慢地攒殡仪馆工作人员的黑色雨伞下,来到了院内树葬的地点,用小铁锹开始挖,足足挖了一个多小时,足足埋了一个多小时,身旁的工作人员是个小姑娘,也不做声,不催促,就在旁边撑伞一个多小时,直到最后,区子每拍了拍手里和身上的土,才起身向小姑娘道了谢,就走出了殡仪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