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溺蜚(1 / 2)秽仙之后首页

红灯笼装点着院子,墙上挂着红布,唯独院子里停了一片白。

青褐色的新砌影壁立于院中,两旁载着翠绿的发财树,影壁遮着阳光留出一片阴影,就在这片暗影之中跪着个黑瘦又哭作一团的人,前面白布整整齐齐盖着八口人。

吴武跪了个解释,麻衣领上站着鼻涕眼泪,他抱着一旁年龄不大却威严少年的腿,一边哭腔一边指着面前被压着的一对男女,恨得咬舌出血:

“大人呐!肯定是这对狗男女串通一气,害我爹娘巧夺家产,您可千万要替草民做主啊!可怜我家勤勤恳恳数十年,如今才有小财便家破人亡!真是贼老天!”

白依令听他一句狗男女一句贼老天骂了半天,等他平静了会儿才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前一对男女本是被压着,早就顺势跪了下来,嚷着冤枉。

旁边立着的衙役扫了一眼白依令动作,骂了句狗娘养的,啐了口唾沫一把上前拎起那管家衣领,明晃晃的官刀半抽:

“狗东西!吴老爷一家遗体乌黑化脓,不是中了剧毒还是什么,你这管家和厨婢敢说毫不知情?先让你张爷砍两根手指老实老实!”

管家看面前这官差一点道理不讲上来就要砍手,顿时吓得浑身战栗,朝着白依令不住的喊着饶命,喊道:

“白爷!您可千万别听这狼崽子污蔑,要不是我家老爷抹不开脸认了他这个儿子,这狼崽子早就跟着他那婊子娘作了龟公了!定是他心恨吴老爷乔迁却不带他,将他留在城外种地,最后心有不忿才做出如此行径!”

白依令听着两人对骂各执一词,那厨婢看着面前停着的尸体早就吓得瘫坐在地更是不堪,他早已派人打听了,这吴武乃是吴家老五,是吴老爷子酒后乱性和青楼女子生下的孩子,前几年被人家堵上门来,弄得很是难堪,迫于无奈才认下这个儿子。

这种事本就是那青楼女子不守规矩,吴老爷子可以说是毫不知情,也算是对吴武仁义尽致了,不仅认下了他,还在城外给他留了几亩田地,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这吴武也的确逢年过节前来孝敬,也难说他这痛哭有几分真假。

“老张,把他放下,脾气小些守守衙门的规矩,”

白依令宽慰两句,抽出身走到一旁的尸体边,此时正有人掀开白布研究死因,他同样蹲下开口道:

“孙掌柜,如何了?”

被称为孙掌柜的中年男人蹲着身子侧了一下,将白布掀开,暴露出一个枯瘦又肿胀的尸体,指着大片水肿道道:

“白大人您看,这吴义面部乌黑发紫,眼袋扁而肿胀,七窍下摊,眼化黑血,您再看这,他血肉消融却起水肿,您看这块,这乌斑竟也浮肿起来,像是...”

孙掌柜顿了顿,小心将白布盖上:

“像是一个遭了疫的人又中了剧毒被人抛尸于水。”

白依令皱了皱眉道:

“不会起大疫吧?”

孙掌柜犹豫片刻,小声道:

“虽说现在天寒不会起疫,还是都烧了好,白大人,您知道我的意思,大祭将近,这件事最好按下不审,虽说县令大人放权不管事做了特许,可还是先和县令大人商量着好。”

白依令没有答话,站直身子看着一旁各自挨了两脚的两人,含怒道:

“张岂滥用私刑,罚一个月不许巡街,先回去反省反省。”

张捕快又呸了一口,颇为不满,旁边几位同僚乐呵两声,又恶狠狠地盯着三人。

“三位,吴府上其余二十六位家仆已经分开审问,严氏方才衙门也派人拘捕,吴老爷是昨夜死的,说说几位昨夜都在干嘛吧。”

吴武如同豺狼一般盯着管家,争着开口道:

“大人!我爹本是今日举办寿辰,平时几位兄弟都在外奔波,常趁此机会提前吃个团圆饭,我也知我爹不喜我,借口打理田地昨日便没有来,但我专程起了个大早天不亮便赶来祝寿,正巧遇见这对狗男女!”

“当时天黑,我看竹林里窸窸窣窣,当是进了贼,我欲喊人才认清是我爹的管家和厨娘,听了一会才发现是在苟且,便觉得没趣偏要离开,就在这时听见他说‘什么东西!才发家几年?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家伙对我趾高气扬上了,迟早让他给我喊声老爷’!”

管家听到这面色一变,赶忙朝着白依令磕头,脸上在这冬日里盈发冷汗,趴在那里活像一只野猹,头若捣蒜颤声道:

“草民是说过这话,可并不是向着老爷,而是向着二少爷,当年我还在城西当泥腿子的时候,便是老爷给了我一口饭吃,我怎么可能背弃于他,只是那二少爷非要与我争抢魏娘,一时的气话罢了。”

“当夜二少爷喝多了酒,前来厨房寻些解酒物的时候看上了魏娘,欲行些不轨之事,正巧我来催菜遇见,一怒之下扯了二少爷一下,便惹来一顿打,您瞧,脸侧还有淤青呢,后来老爷训斥了他两句我便气消了,只是逞些口舌之利罢了。”

白依令可不信一时气话,听了他这话才认真看起那厨娘了,样貌平平,年龄偏长,唯一的优点便是皮肤保养的极好,水嫩饱满,一双丹凤眼也的确勾人,他看厨娘惊恐的样子,一拍刀鞘开口道:

“毒是你下的罢?”

“怎么可能!”

不等厨娘答话,管家率先辩解起来,白依令示意他闭嘴,那厨娘忐忑了半天,突然喊道:

“我从昨天开始,根本就没见过管家和吴老爷他们!”

“魏娘你在胡说什么!”

管家一愣,立马朝着厨娘困惑出声,而衙役们瞬间紧张起来,白依令表情没有变化,吴家家仆之中,只有管家厨娘两人跟随吴老爷多年,管家早早跟着吴老爷跑腿,厨娘一直是厨娘,都没有加害的道理,他明白此事并非有人下毒,而问向管家:

“吴贰打了你,发家却是吴老爷的事情,你当时为何那般说?”

管家一愣,自然开口道: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何不能开口?”

“一样的人?不见得吧?”

白依令弹刀而出,四周衙役同样跟着他抽刀,他朗声开口:

“吴家管家跟随吴老爷多年,化分田梗之时与人生死相斗且未有怨言,怎会因为平白无故恨上,你到底是谁?”

管家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是...”

白依令只是嘴里问着,动作却没停着,右手泛上玉色,抽刀便直刺而去,这刀刺在管家身上,竟顺着朝旁边划去,他眉头一皱,呵道:

“全部出去遣散百姓,张岂留下助我!”

一旁衙役应了一声,迅速带着几人离开,那管家痛苦地扭曲在地,变化起来。

白依令可不等他变化,左手掐诀,右手盈发玉色握着官刀,一技起手式便挑了上去,张岂绕至管家身后,一刀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