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间，陈灿感到心脏被什么刺痛了一下，那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我虽然感受不到。但是我心里本能跟我说，她对我很重要。”

“人们虚伪的连自己的内心都能欺骗，更何况是你这种没有感情的蠢货。本能？只有畜生才会依靠本能，你觉得鳄鱼吃下猎物时流下的眼泪是因为忏悔吗？”声音不耐烦道。

“可是…”

“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让我感到恶心。要不，你就这样懦弱的死去吧！”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意。

下一秒陈灿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破开，剧烈的疼痛感夹杂着周身的寒冷让他几近麻痹。他感觉到一双手将他的心脏直接从胸膛里拽出，他没有力气反抗，只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每一秒都仿佛要昏死过去。

“你这人看起来怎么那么呆？”

“你为什么不喜欢笑呢？”

“虽然呆呆的，但是也挺可爱的。”

“给，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我分给你。作为交换，你要笑一下…”

“我有点冷，你快把衣服脱给我穿。”

“我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

“灿，我有点害怕…”

“你会离开我嘛，灿。”

…

过往的记忆，飞速在脑子里放灯片式的播放，只是画面里的人，越来越模糊。

“不。”

陈灿拼尽全力的想要伸出手，可是身体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或许是被剧烈的疼痛麻痹了中枢神经。他想要抓住什么，可是身体不听使唤。

他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从破开的胸膛中流出，刺骨的海水翻涌进他失去心脏的胸膛。

海水进入心脏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他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可是脑袋还残存着意识。

还是什么都做不到吗？难道这就是既定的命运吗？

“承认吧，她对你并不重要。”那个声音握着已经不再跳动的心脏冷声道。

“不。”

“你还是要继续欺骗自己吗？你的心脏虽然跳动，但是你的灵魂是一片空白…你根本就没想过真正的挽救她。对不对。她就应该，她就活该被那怪物吃掉，最好是连渣子都不剩，或许她在嘴里被撕碎的时候，会溅出血液，也或许…”

“她不该如此下场！”陈灿突然怒吼着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浸泡在黑暗冰冷的海水中。海面上，站着一个人，可他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知道那个人在低着头俯视着自己。

黑暗的海水里突然剧烈搅动，他发觉有什么东西在靠近，无力的扭头望去，一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朝他扑来，就要将他吞噬。

陈灿身体猛的一沉，向黑暗中坠落，他不甘的伸出手喊道：“月见！”

“终于还是伸出手了吗？”海面上那个人戏谑道你：“你的刀能斩断他吗？”

海面上的人影一只手插着兜，然后俯身伸出另一只手，猛的将他拽出冰冷黑暗的海水。

陈灿看清那个人影的模样，却呆住了。

“不要惊讶。我就是你，而你也是我，不是嘛？”那个人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眼睛中红色的瞳孔让人畏惧。说罢，他将手里的心脏粗暴的塞进了陈灿的胸膛，心脏顿时猛烈的开始跳动起来。

荒原上，陈灿脖子上的血管暴起，瞬间蔓延至右眼眼睑周围，像是岩浆的裂缝一样。

他猛的睁开双眼，露出那血红的瞳孔，如同来自地狱的撒旦。

“定斩不赦。”陈灿轻声回应心里的那个声音，眼中的红芒大盛，血红的能量从眼中带着凌厉的威压喷涌而出，渲染整个天空。

四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像号令天下的敕令一般，有着强大的力量。

好好感受真实的自己吧。那个声音在心里轻蔑的嘲笑道。

“你在想什么呢？”月见问道。

陈灿突然愣住，身体上的疼痛已经荡然无存，周围是一个静谧的山道，樱花满路。山路两旁柔软的灯光，稍微安抚了陈灿慌乱的内心。

他望着怀里乖巧的女孩，心有余悸：“我，我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是什么样的梦呢？”女孩一改往日的俏皮，温柔的问道。

“我梦见，我们都快死了。死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陈灿笑了一下，欣慰的看着怀里的女孩：“那地方似乎专门为死者而打造的，如果死后要去到那种地方，应该很痛苦吧。不过还好，只是个梦而已。”

“这样啊。其实，有你在的地方，我觉得没有什么地方是可怕的。能够和自己爱的人死在一起，也是件美好的事情，不是吗？”月见伸出手想要抚摸他脸颊：“你刚刚笑了诶。”

“我们不是交换过嘛？你说每次都要把喜欢的食物分享给我，同样我也答应你笑一下。”陈灿怜爱的看着怀里的月见。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过你笑的那么自然过，我能看到你眼里的感情在流露，这一次，很真诚。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女孩伸出的手突然停住，只是愣愣的盯着他：“真的是你嘛？”

陈灿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的一惊，像是一股强烈的电流窜入身体，让他整个人痉挛。他身体开始变得冰冷无比，脑海里有什么压抑住的东西喷涌而出，头痛欲裂。

怀中的女孩想伸手抚摸他的脸，在快要接触到的那一刻却突然消失，周围的场景迅速崩塌。他不知何时站在那片漆黑的海面上，他感到很累，便弯腰用手支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死寂无波的海面下，月见身着一袭白衣漂浮到了他的脚下。只是，惨白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生机。

陈灿身上毛孔紧缩，恐惧与悲伤交织，他伸出手想要将她拉出黑暗，只见月见猛的睁开眼睛，眼神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十分瘆人。

陈灿伸出的手停住了，可就在这犹豫的一秒钟。海里深处一个巨大的怪物迅速撕咬了上来。

陈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血液就如玫瑰般在海水里绽放，血腥但美丽，用娇艳宣告着生命的凋谢。陈灿伸出的手僵硬住，眼神里尽是难以遮掩的悲哀与痛苦。

血雾散去，他看到那个长着八个头的怪物隔着海面对他展露了人性的笑容，充满贪婪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讥讽。

它们在嘲笑他。

愤怒将陈灿眼睛瞬间染的血红，半边脸上如岩浆般血红的裂缝再度爬满。他怒吼着伸出拳头向那怪物砸去。

“砰”

一声巨响在安静的机舱内炸起，周围的人被吓了一跳。纷纷仰着脖子眺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一个老头被突如其来的这声巨响吓的不轻，再加上飞机刚刚经过一阵不小的颠簸，老头此刻捂着胸口喘着粗气，满脸通红。随后颤颤巍巍的在急忙赶来的空姐的帮助下吃下一粒速效救心丸。

“妈妈，这个老头子的脸怎么红的像马喽的腚一样。”旁边一个梳着冲天辫的小孩子舔着棒棒糖指着老头天真又好奇的问道。

孩子的妈妈赶紧搂着孩子，捂住他的眼睛，将小孩的脸扭向窗户那边：“别看！别看！小孩子不要看脏东西。”说的像是老头下一秒就要离别人世。

机舱内第一排左手靠窗的位置，陈灿也大口喘着气，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座位上的金属扶手也被他用手直接砸断。窗外的云层也正好冲出了大片云层，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陈灿弯着身子，左手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半张脸，指缝中，眼睛里那澄蓝透明的瞳孔露出渗人的杀意以及愤怒，眼角和额头的青筋像是要炸裂的暴起而出。

坐在他旁边一个长相十分具有艺术气质，带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打扮却是和盗墓贼一样的中年人将手中的报纸竖放，挡住陈澈的异常举动招来的目光。

“又做噩梦了？”卡梅洛的声音如同来自远古的钟声，深沉而悠远，也像是森林中静谧的低语，将陈灿躁动的心平缓了不少。他用手拍了拍满头大汗的陈灿，给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