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韩二人冰冷的视线,在空中相接,谁都没有移开。
韩光掀起嘴角,轻嗤一声,寒声道:“茂平王不会忘了罢,李宴齐打的旗号可是清叛王叛将……”
韩光从案桌上拿起那封《为崇州万民讨刘韩檄文》,在刘平面前展开。
望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说道:“您睁开眼睛看看清楚,您这个叛王,可是排在我这个叛将之前的。”
“李宴齐这小子宰了蔡章钱三文,扣在你我头上,这屎盆子,就算你我不认,天下人也不会信。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再说了,也不是真的毫无他法。”
韩光万分后悔,当初杀胡中青时,就该把刘平一起宰了,自立为王。
好过现在身受重伤,跟这个蠢货虚与委蛇。
“韩将军误会了,你我情同手足,再说了,大敌当前,我还得仰仗韩家军呢,怎会有那些要命的想法?”
刘平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呵斥左右:“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把刀放下。”
厅中所有人依次收了刀。
他缓步走到圈椅中坐下,倾身靠近韩光,眼含希冀问道:“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韩光心中冷笑,恨不得立时杀了刘平,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跟着往左边凑了凑。
“守城容易,攻城难。”
他回视刘平,一副老神在在,“茂平王好好想想,当初我们攻崇州时,李宴齐手下巡防营兵将仅两万,其余的你我派人刺探过深浅,都是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废物。”
“李宴齐此人呢,确有几分小聪明,但也不过是个目不识丁的混子出身。他可以用计谋,招兵买马赢得胜利,那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难不成我们还会不如他吗?”
“你的意思是……?”
“他是怎么对付我们的,我们就如何对付他。这就叫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韩光一脸笃定。
刘平一时无言,他心中惴惴,总觉得这个提议不妥,但一时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思索再三,最后无奈的长叹一声,道:“其余的倒好办,只招兵买马这一条,这么短的时间内……恐不好办罢?”
招兵买马需要银钱,他就是贪图崇州钱粮,才贸然出兵攻打,落到如今地步。
“这有何难?将城中所有青壮尽数充军,不愿来的……”
韩光冷哼一声,讥讽道:“当场杀几个杀鸡儆猴,你还怕他们敢反抗不成?再不行,直接将家眷抓了,你还怕这些人敢不拼命?到那时,咱们还怕甚?”
“这……不太好吧……要不多舍银钱试试?”
“那茂平王你有银子吗?”
一句话把刘平问倒了,他拳头攥拳,沉默片刻,从圈椅中站起身,叹道:“只能如此了,我立马着人去办。”
看着大步走出厅中的刘平,韩光无声讥笑,做了几十年的官,可不就下意识的觉得招兵买马一定要银钱吗?
他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这些虚伪的正规军,什么都舍不下,又什么都想要。
茂州八十里外的一处无名山坡。
李宴齐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在最高处的草地上,翘着二郎腿擦拭长刀,黑色皂靴搭在膝盖上,惬意的抖动着。
“大人,弟兄们都已休憩完毕,咱们可要现在拔营?”
“不急,再等等。”他将狗尾草在口中嚼巴几下,伸头眺望远处的青葱草木。
张望:“?”
等什么?
忽然,男人“呸”一声将口中狗尾草吐出,拎着长刀站起身,啧了声,笑道:“嘿,这不就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