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病了,仿佛人要社交必须先戴上一副千变万化的面具。
许是我病了,长了一张畸形的脸,戴不上它,所以没资格进入那高尚的圈子。
然而我也从未向往那种被虚假伪善包裹的生活,毕竟我实在做不到为了达到某个目的便心口不一地刻意讨好谁。
也许吧,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的存在即是错误。
而它若是真的有病,那么病原便是我。
因此总结,我是需要被消灭的毒素。
我是————必须被剔除的腐肉。
所以,命运之神不会眷顾于我。
我叫仇知命,今年十六岁,现读于广陵临江高中,是这所学校高二E班的学生。
话虽如此,但说实话,我在这里的存在感可能还没有一些被有心同学起名为某某学长的小猫小狗高。
要说原因,必然不会是成绩。
相反我在近期文科测验已经跻身全年级前五,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排去外界因素,那便只能是我自身原因了。
散乱长发,微微竖起的呆毛,棱角分明的轮廓,以及一对腐烂死鱼眼。
其实总得来看我的长相倒还没沦落到可以说成丑陋的地步。
只不过嘛,人们大多会以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来看待那一个人。
显然,我这对腐烂的死鱼眼足以替我将一切可能发生的关系提前扼杀于摇篮。
此外再加上我无论何时都是板着一张臭脸不愿去和他人社交,便被一些同学鄙夷的戏称为,‘蜷缩在角落的阴暗者’,嗯,挺中肯的。
毕竟我展现给他们的一面就是这样的。
至于真正的我是怎样?嘛,这种事情就连我自己都觉得不怎么重要了啦。
反正我也没奢望有谁会来靠近我,了解我。
哪怕我的父母,也不例外。
只因多少年来,我一直寄居在爷爷奶奶家里,仅和爸妈见过寥寥几面。
记得爷爷在世时曾对我说,我爸妈工作很忙,没什么时间来看我,起初我信以为真。
直到我八岁那年生日,八月十八,他们来看望我,为我庆生。
当时饭店包厢内香气四溢,不知为何,年纪尚幼的我从这香气之中嗅到一丝异样的气息。
那时不懂,可现在却非常明白,这味道是伪善啊。
在美好的伪装下,是虚伪的善意。
如今想起,还是令人作呕。
而在饭后,我的父母看着我许完愿后匆匆而去。
那时我还是个渴望关怀和溺爱的弱懦者,为了让他们多陪陪我,哭喊着追了出去。
然后,在大楼下,大雨中......
我目睹了至今无法忘怀的一幕。
我的爸爸。
我的妈妈。
同时,也是别的小孩的爸爸,妈妈......
他们两人,各自面带真挚笑容,分别走向等待他们的,那些我眼里的陌生人。
而在那些人眼里,我又何尝不是个陌生人?
这一刻,深深的落差感席卷了我幼小的心灵。
自此我便明白,我对于我爸妈而言,已经是一个尴尬的类似鸡肋般的存在。
所以说,对于这样一个我,他们又怎会真情实意地来靠近,了解呢?
所以我也不再奢望他们带着那副虚假伪善的面具来靠近我,了解我。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同年冬季唯二对我好的爷爷奶奶因病相继离世。
而为二老举办葬礼的殡仪馆,也是我与我的爸妈见过最后一面的地方。
此后的日子里,我除了每月八号会收到几千块生活费外,再也感受不到半点亲情。
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一下,仅仅建立在物质上的亲情还能称为亲情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自明。
他们对我没有情感,有的只不过是被法律束缚的责任。
终有一天,当我到达一定年龄,法律的枷锁破碎后,他们也就无需再对我负责。
当然,我理解他们,他们都有了属于各自的新的家庭。
会忽视我的感受很正常,毕竟光是还能对我寄送生活费这一点,就已仁至义尽。
不过讲真的,说我白眼狼也好,不知恩义也罢,我厌恶他们现在对我的虚假好意。
然而讽刺的是我一旦离开这份虚假,就连简单的生活也无法维持。
面对冰冷刺骨的现实,我不得不舍弃孤高的自我,无奈与它妥协。
于是我就这般宛若行尸走肉苟延残喘地活至如今。
十月二十三日,天公不作美,阴云蔽天。
在这个时间段,一款火爆全国乃至全球的游戏正进行着无比激烈的竞赛。
虽说那游戏我也会玩,但在多数时候,我更喜欢埋头钻进仙侠世界之中。
在这里,相较于大部分人抱团取暖,我喜欢一个人去探索每一片未知的地方,挑战每一个强大的Boss。
而我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在这过程中,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是独立的,不受规则约束的,自由的人。
并非是替他人当牛做马的苦工,拼死卖命的奴仆。
当然相对的,我是孤独的。
不过负责任地说……
我并不像他们那样害怕孤独,我不需要陪伴。
更不会费尽心力地说着一堆违心的话去建立一段又一段虚假友谊。
他们畏惧的孤独的感受,恰恰是我最享受的。
我认为,孤独是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必修课。
学不会独自面对风浪的只懂得随波逐流人终会被滔天的海潮湮灭。
总而言之,我感谢这个名为网络的虚拟世界,它是我生命中的最后的净土。
也许在有些人看来我就是个不敢直面现实而躲进网络的怯懦者……
对此我只想说:“我确实厌世,可还不至于无法面对现实,当然这事我自己心里清楚就行。
而他们的眼光与评判还不足以击倒我,他们愿意戴着那副有色眼镜审视我就让他们审视。
同样他们愿意站在光明下指摘我的阴暗就任他们指摘,他们爱怎样就怎样,我都不会在乎。
毕竟他们就是那样喜欢通过说着不切实际又不负责任的话的方式来取乐他人并与身边的人进行社交的人。
而且我知道的,如果我回击他们,他们便会戴上名为纯洁的面具,笑着以一句‘玩笑而已啦,请不要当真’敷衍了事。
这会让我有一种倾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就像一个被惹急眼却想不出任何办法回击的跳梁小丑。
而他们想看到的正是我这一面,不过很遗憾,他们注定无法得偿所愿的从我身上看到这一幕。
因为他们的风言风语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而且是从小吃到大那种哦。
所以说,早已将这事习以为常的我,怎么可能在乎他们是如何看我说我呢?呵呵。”
不过话是这么说,我又不是铜皮铁骨的机器人。
我也有心有肝有感情,要是有哪个小妮子愿意伤害我的感情那么我一定会破防的。
当然前提是得有这么个愿意跟我来一场恋爱喜剧的人才行。
呐,说是这么说,我可真没指望从这座被欲望蚕食的都市中得到什么啊。
繁华的表象下隐藏着一具又一具吃人不吐骨头的红粉骷髅。
光是想想就让我后脊发凉寒毛倒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