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一路驶过丘陵、平原,路过不下三十个城郭驿站,称得上是一路经历了四季,各类地形地貌都见了个遍了。
前两天花了半日的时间穿过那片黄沙漫天的戈壁滩,终于见到了点绿意。
只是算算日子也到了十月底,接近晚秋初冬了,这点子难得一见的绿意也蔫哒哒的。
自上次休整过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休整过了,浮玥便让车队在容城暂时休整,正好还可以补充点物资,四处逛逛。
原本何怜怜追上车队的地方就是这里,算算时日,也就这两天了。
容城偏近戈壁滩,又背靠绿洲,最出名的一道特色菜便是清炒火掌了。
这火掌在无水的黄沙里也能扎根、顽强生长,浑身尖刺的它拔掉刺,经了棠影的手,便是一道上佳的美味。
尤其是在缺乏绿意的现在。
微微的苦味嚼完之后又能泛甘,清润可口,在一众炙羊肉、肉干、馍馍里脱颖而出,一跃成为浮玥的新宠。
棠影见浮玥爱吃,便变着法儿的把这普通的食材做出花来,也算是一解浮玥对青菜的渴求。
此次出嫁,除去百来个身家清白、自愿跟随公主去往北宁的侍女之外,皇后还给浮玥指了四名贴身侍女。
鸢尾和栀予是从小和浮玥一起长大的,鸢尾擅梳妆、经商,掌内院事物,栀予擅医。
皇后指派的侍女一名擅厨艺与耕种,便是棠影。
另外一名擅武与毒,名唤溪客。
四人皆顺了浮玥的喜好,以花入名,随她远赴北宁,从此身家性命便系于清熹长公主一人。
在原剧情中,晏浮玥死后,四人皆自尽而亡,其余一众人等虽没有被追责危及性命,但国破家不宁,也都没什么好下场。
执箸将碗中的最后一筷酸火掌吃下,侍女便来禀报。
何怜怜到了。
接过茶盏净口,把拭过口的帕子放下:“走吧,去见见我的好友。”
广袖垂落,行走间步摇微晃,漾出清浅的弧度。
还未走至前厅,何怜怜就看见了踱步而来的晏浮玥。
心中欣喜弥漫,激动到想要抱住晏浮玥哭诉这两三个月来自己的艰辛。
可依旧记得晏浮玥爱洁,自己一路舟车劳顿,尘土自是不必说,光是满身汗味就让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孤身一人前往,虽然跟着回故城的商队走了大半段路,可后续从故城来容城的这段路都是自己一人靠脚走出来的。
怕遭遇什么不好的事情,连脸都不敢洗,还特意弄得更加灰头土脸一些,只求能更安全些。
何怜怜自己都不知是什么支撑着自己走过来的,双眼含泪,“皎皎,我好难受。”
浮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带怜怜去洗漱。”
“好了,先好好沐浴,棠影做好饭了,我等着你。”
两人一起长大,身边的侍女也都熟知,轻车熟路的将浮玥的衣裙找给何怜怜穿,好一会儿才将这几个月没好好洗过的污垢给搓了个干净。
沐浴打扮过后的何怜怜穿着一身浅色广袖裙,头上钗环首饰皆无,只用一根发带将头发全绑作一根侧麻花辫。
人如其名,清丽婉约,惹人怜惜。
浮玥自个儿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自然接过何怜怜递出来拉自己的手。
极其熟稔地双手交握,何怜怜与浮玥在驿馆内室的榻上坐下。
“皎皎,我都快哭了,要不是嫌我自己太臭,就直接抱着你开始哭了。”
身边的侍女知道何怜怜守规矩,不止不太爱见外人。
身侧有侍女都格外的规整,一举一动像是从模板里搬出来似的,所以也不打扰二人叙旧,自觉退了出去,在门外候着。
此刻房内只余浮玥二人,何怜怜说话才肆意了些。
浮玥瞪她:“你还知道自己臭啊,怎么我就出了个门,你胆子就已经大到敢孤身一人跟着商队跑了。”
被瞪了何怜怜也不恼,讨饶似得晃晃浮玥的手:“我错了,再没有下次了。”
想着原本的剧情,浮玥不打算迂回,直截了当地问:“所以你这次到底是因为什么跑出来的?”
不等何怜怜开口,补充,“我要听真话,你别想着糊弄我。”
看浮玥一贯疏懒的脸上是少有的认真,何怜怜也自知瞒不过她,“我、我喜欢笙哥哥。”
“可我哥从小就和静言姐姐情投意合,这你是知道的。”浮玥稍稍侧头看她低垂的眼睛。
“怜怜,你看着我,为什么只有现在你突然就绷不住对我哥的感情了?你跑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话语放柔,但想知道何怜怜真心话的意图很明显。
“因为我不甘,凭什么我喜欢他那么久,他对我连看都不看一眼?”
何怜怜听着她的话,忽的抬起头,眼睛里血丝密布,清丽的脸上都是痛苦的神色,让整张脸显得有些扭曲。
手上握着浮玥的力气加重,“皎皎,你不要去和亲了好不好,我们躲出去,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