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淑娟没读过书,更没听过多少道理。
她之所以明白这些,那是半生的经验总结。
有的人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有的人把每天都当成一场修行。
前者并不渺小,后者也并不伟大,只不过选择的生活方式不一样。
于她而言,百年后一切清零。
只是留在这世上的东西可能会影响一个人,可能是一代人,也可能是几代人。
袁淑娟的道理在心里,说不出来,总结一下大概就成了:你摆资格,他不爽;他摆官威,你不高兴。
儿子在中间难做人。
这种场合我们不在最好,他们自己去搞。
老书记也不再回头,步子越迈越大,就像在发牢骚一样:“这个时候去舅舅家,连口开水都弄不着喝的。”
袁淑娟笑眯眯地跟着小跑步:“舅娘要满八十了。”
“去问一问,祝不祝寿!”
“还有……过年的时候,舅娘在说,她们那边有几个姑娘还不错。”
“老大该接婆娘了。”
老书记听到老大娶婆娘的事,接着便想到分家,现在的土坯房也不够分。
要多修两间也没多余的地方。
是不是得另选一块地方重新修。
还是修土坯房?
还是修砖房?
现在的砖是三分?
五分?
老书记的心里已经默默地算起了一笔细账,把老二喝酒不带他的事情早就抛到脑后了。
……
叶家的灶屋里,灶台上摆了个小木镇子。
这些东西以后都只能靠钱买。
而在当下,哪家没有点拿得出手的手艺活?
大哥是没想到铁锅里可以油炸石头。
直感叹,老二做的这道油炸石头是真的硬。
接下来,叶振扬把油炸过的石头捞进木镇子里。
叶振扬把它端到八仙桌的正中间。
桌上已经摆上了粉子炸得酥脆加了椒盐的地猴子。
还有尖椒炒的腊肉。
油酥的花生。
“还有啊?”
“不要搞得这么客气!”
“快来吃,快来吃!”
马长安馋酒,也馋菜,嘴里说着不要太客气。
看到叶崇武把木镇子端来的时候,依旧忍不住地搓手,激动得一批。
只不过看到木镇子里的石头时,眉头挤成一团,这是尼玛个啥东西?
叶振扬一手盆子一手瓜瓢。
瓜瓢里是加盐加面粉洗掉黏液的黄鳝!
倒进镇子里,就能听到被烫得滋滋的声音。
有一点点焦的味道,谈不上香。
再看叶振扬把一大盆提前炒好的汤料,倒进木镇子。
看到那汤汁疯狂翻滚,再嗅到那四溢的香气时……
马长安鼓着大眼睛,仿若在看杂技表演:“这是尼玛个啥道理?”
“盆子里的汤不是没有开吗?”
叶振扬说:“镇子里的石头在油锅里加热到两三百度。”
“要的就是黄鳝在几秒钟的时间就熟透,杀虫入味锁水。”
“镇长,动筷子嘛!”
马长安四十好几的人了,也是经常往县城里跑的人。
按镇里的说法,他马长安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马长安的筷子伸进沸腾的汤汁里,溅起来的汁,落在他的手背上……
皮糙肉厚的居然也没太大的感觉。
迫不及待地夹起一条鳝段,都不过碗,直接往嘴里塞……
哇……吐进了碗里,好尼玛烫……差点把舌头都给他烫熟了。
憨批一样的马长安猛地一抬头,叶振扬在低头倒酒,叶崇武在撕烟盒子……
这兄弟俩都没有看到马长安饿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