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一回事?
周清安拧着眉心,他现在还没有长齐毛发,身为“无眉童子”,皱眉的动作严肃中透着搞笑。
昨日,阴阳珠“阳”有百分之一,而“阴”只是一道黑线,为“百无一”。
一夜过去,没想到“阴”居然能与“阳”平衡,皆为“百分之一”。
回忆昨日的种种行为,不难推断昨日喝露水的行为,汲取物质的能量,让他积累了百分之一的阳气。
进食能够积蓄阳气而不是阴气,那阴气为何增加?
难不成是因为他休息的极好?
似乎只有这一个解释,但周清安总觉得哪里不对。
信息太少,暂时便如此罢,总归不是坏事。
将脑海的疑惑暂时按下,周清安抖了抖腿,一道晶莹的水线从下方喷射而出,迎风尿六寸。
婴儿尿道括约肌、肛门括约要到三岁左右才能发育成熟,现在的他根本憋不住屎尿。
解决完生理需求,小肚子就发出了不满的需求。
“咕噜咕噜。”
周清安便仰面等待着穿梭树林的风,吹乱碗叶,降下甘露。
安静等待的时候感觉皮肤有些痒痒的,举起胳膊一看,青灰干瘦的小臂上,有几处胎脂被枯叶刮蹭,裸露的肌肤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数个红点。
树林枯叶,不仅仅是他的床被,也是虫蚁的家园。
被咬太过正常,因为胎脂的保护,被咬的地方并不多,而且似乎因为尸生子的体质,他对痒痛的感觉并不敏感。
但仍让人产生了焦虑。
如今咬他的只是普通的虫子,万一哪只毒虫兴趣使然的咬他一口,就这小身板的免疫抵抗力,能熬的过去吗?
周清安很怀疑。
如果能穿衣服就好了,哪怕是穿芭蕉叶,那也一层保护。
但对没有行动能力的他来说,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想要站起来的冲动,即便是爬行也行啊。
周清安有气无力的叹了声。
风吹叶动蛋蛋凉,一阵甘露,点点水滴,他舔吸着嘴巴手指上的水,混了个半饱。
继续等待一次“降雨”,终于有了饱腹感,拍了拍小肚子,鼓鼓囊囊,像个冲水的气球,摇摇晃晃。
现在的胃容量,兴许只有蓝莓大小,些许雨露,就能短暂的喝饱。
话虽如此,他饱得快,饿的也快,一天往往要进食数十次。
随着气温的升高,森林中氤氲的雾气升腾,在空气中折射着彩虹般绚丽的光晕,暖洋洋的日光从古树的树冠偷渡,轻轻照在小小婴孩的身上,虫鸟鸣叫的声音听着很遥远,像是从上个世纪音乐厅传来的交响乐。
周清安开始困了。
他没必要抗拒婴儿嗜睡的本能,睡觉是婴儿成长的方式之一,至于森林中其他危险的生物,真倒霉遇上了,哪怕日夜警惕,也无法抵挡被咬断喉咙的命运。
倘若反抗不了,那就闭眼享受。
……
……
睡饱了吃,吃饱了睡,婴儿的生活朴实无华且枯燥,在吃睡的循环中,周清安的身体并没有明显的变化,但胃口确实越来越好了。
清晨到日暮,胃口的容积,从蓝莓大,变成了樱桃大小。
除此之外,他也并非没有别的收获。
首先确定了进食的确会增加阳气,但睡眠并不会增加阳气,两者的数值分别是“百分之三”与“百分之一”。
白日的九次“水饱”,成功让阳气增加了两个进度点,只是这两个点的提高是在第六次“水饱”,这说明百分之二的提升就是喝露水的极限值。
这其实也能理解,露水所拥有的营养十分有限,并不能满足周清安的成长需求,物质与物质之间也存在营养精华的壁垒。
他迫切的需要真正的营养,光喝水撑不了几天,尤其对一个婴儿来说。
“活着好难。”
心中轻轻叹气,怀念前世的安逸与美食,而这些美好的记忆支撑着他振作精神。一个婴儿在野外成功的活过了一天,已经很棒了。
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每一点成长都令人惊喜。
未来拥有无限的可能。
……
……
傍晚时分,周清安捉到了一只蜘蛛。
这只蜘蛛体长三厘米左右,长着坚硬的螯肢,背甲是黑褐色,密被白色细毛,八条大长腿黄黑相间,又长又滑。
它的腹部几乎是头胸部的两倍长度,腹面散布一些大小不等的黄色斑点,尾端有些许红色;正面近前端处有一黄色横带,自横带往后有数条黄色纵带,颜色鲜明夺目。
这是一只充满了警戒色的蜘蛛。
几乎所有的蜘蛛都有毒性,眼前的这只“斑络新妇”也不例外,不过它的毒性对人类来说微乎其微。
之所以如此清楚,是因为周清安曾经有幸在云贵品尝这种独特的美食,油锅一炸,蛋白质焦香四溢,隔壁的老王都馋哭了。
一想到炸得酥脆的蜘蛛,就忍不住吸溜口水。
在当下艰难的境遇,生的也不错。
难得捉到一只可食蜘蛛,周清安很珍惜,当然说“捉到”并不确切,因为这只蜘蛛已经死了,身体被水泡得有些发软膨胀,并没有明显的外伤。
这只倒霉的斑络新妇或许是淹死在碗叶中,随着天降的甘露,准确无误的砸落在饿的眼睛发绿的婴孩身旁。
三根手指捏住蜘蛛的大长腿,像烤串般举起,周清安盯着“串串”,思考从哪里下嘴,并不担心毒性。
油炸可以使大部分蛋白质毒素变性,虽然现在没这个条件,但泡水也能降低那最后一部分毒性。
最后还是决定从柔软的腹部入口。
手臂挥动,来回摇晃,他无法做出精细的动作,光是完成抓握、举起、靠近下巴、小心翼翼的调整蜘蛛的腹部朝向嘴巴等一系列动作,整条胳膊就不住的抖动。
这是肌肉无力的表现。
尝试许久,终于将蜘蛛贴在嘴边,周清安累出了一身汗,期待无比的将第一口“荤腥”塞入口中。
他还没长出牙齿,只能利用上下唇瓣以及婴儿特有吮吸的力量,想将蛛腹硬生生压破。
事实上他也成功了,泡了水的蜘蛛本就变得柔软易碎,吃奶的劲儿一使,蛛腹不堪一击。
压破的一瞬,蜘蛛体内的汁水爆浆迸溅,一股微辣刺麻的感觉席卷整个味蕾,又酸又苦又麻,像是吃了一整盘撒了花椒的酸醋苦瓜,周清安一张小脸痛苦的褶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