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跟着我学琴，有三四年了。若儿，这是你梁渊师兄。”南宫先生慢条斯理地向杜若介绍道。

人到齐后，大家一起跟着南宫先生进宫。

晋候宫很大。进了宫门，一座正殿远远地矗立在人们眼前。高高的墩台上大殿像张开翅膀的大鸟，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威严而气势逼人。

杜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宫殿，惊讶得半天合不拢嘴。

“别看了，快点走，若儿！”南宫先生转身催促道。

他们沿着大门右侧的通道往里走，转了几个弯，来到大殿后面的偏殿，站在殿外等候。

偏殿比正殿小了许多，有侍卫守在门口。等了片刻，内侍出来叫他们进去。

殿内挂着一层层厚重的帐缦，有些昏暗。也许是刚从阳光下进来，看不清殿内的陈设。

屋内还有高台。杜若他们一进去就在台阶下低头跪下。

“就是你们几个人去雍城，南宫老儿？”高台上传来一声苍老的问话。

“回国君爷，正是他们几个人。”南宫先生高声回应。

“都带些啥乐器去？”国君爷缓缓问道。

“回国君爷，有磬、琴、箫、笙、鼓。”南宫先生答道。

“够吗？”国君爷咳嗽了几声继续问道。

“国君爷，祭祀、宴饮，这些是常用的乐器。够用。”南宫先生应道。

“都准备.....准备好了吗？”国君爷又咳嗽了几声，有些结巴地问道。

“其他都准备好了。只有磬是这次专门为大王姬制作的，便于祭祀和宴请演奏时用。这个还需些时日。”南宫先生等着国君爷不怎么喘了才回道。

“嗯。这些乐器一来是送给大公主的礼物，二来也是我晋国送给秦国的礼物。器物不能马虎。乐师也得是最好的。这是我晋国的脸面。”国君爷说完又咳嗽起来。

“南宫明白国君爷的深意了。定不会辜负。”南宫先生等了一会才应道。

“今日可有演奏的曲？”国君爷歇了片刻似乎来了兴致。

“您可想听琴曲？”南宫先生问道。

“好啊。”国君爷缓缓说道。

“杜若!”南宫先生回头向杜若抬手示意。

杜若一愣，慌忙点头。

她挪向一侧，把琴放在内侍搬来的矮几上，低头轻轻抚了一下琴弦。

“为君上献上《燕燕》。”杜若定定神，往高台上报了曲名，然后开始边弹边唱。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琴声、歌声轻柔悠长，缠绵悱恻。

一曲唱罢，半天没有听到高台上回应。

杜若俯身叩拜，不敢抬头。

“咋会弹这样的曲？叫人伤怀。”国君爷竟坐起身来看着杜若问道。

“乐师此去是替国君爷慰劳远在秦国的大公主。大公主思念父王，国君爷也思念大公主。此情令人感怀，正如同这《燕燕》之意。”南宫先生缓缓回应道。

杜若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侧脸偷偷看了一眼南宫先生，心想正如南宫先生所言。

“丫头，他说的对吗？”国君爷抬高声音问道。

“《燕燕》不正是国君爷此时的心境吗？佳节临近，父母牵挂儿女，此情令人感叹啊！”南宫先生又抬头替杜若答道。

“这丫头胆大，可手也稳。竟能弹出这样的心思。几岁了？”国君爷仰靠在靠枕上问道。

“谢君上！十八了。”杜若紧张得手里全是汗。

“比大公主小几岁。倒是灵透。去了要好好助她。”国君爷喘息着缓声道。

“敢问君上，此去雍城，臣女是媵臣吗？”杜若大着胆子问道。

“媵臣？你们是琴师。是出使秦国的使臣。要处处体现我晋国的体面和尊严。你们都身负重任。明白吗？”晋候说着又突然咳嗽了起来。

“臣女明白了。定不辜负君上。”杜若赶紧俯身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