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我就住在绛城。我现在住在这里。”杜若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

在南宫先生面前，杜若压抑多日的委屈全都堵在了心口。

“进屋吧。怎么哭成这样？”南宫先生退了一步请杜若进屋。

“青鸢，这是故人啊。几年未见了。”待杜若坐定后，南宫先生对身边女子缓缓说道。

杜若仔细端详着南宫先生。两年多不见，先生的须发已全白了，可神情却更显得清绝孤高。

“先生，冒昧打扰，请您不要责怪。”杜若立起身向南宫鞠躬道歉。

“没有啊。没想到你会登门。这些年可好啊？你回到父母身边了？”南宫先生也惊喜地打量着杜若。

杜若向南宫先生大致说了父母和自己来到绛城的经历。

南宫先生听后唏嘘不已。

“先生，我来绛城是为了打听丈夫百里奚的下落。自从虞国亡了，就没有他的任何讯息。我和他还有个儿子，现在都两岁多了。我不想让儿子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杜若在南宫先生面前倒比在自己父母面前更坦然。

南宫始终默默地听杜若诉说。脸上看不出多少悲喜之色。

“虞国已经亡了。你也没有他的任何音讯。这么多年了，你心里还放不下吗？”沉默了许久，南宫先生才开口道。

“我想放下。可是却做不到......”杜若茫然地看着南宫先生面前的琴。

南宫先生默默地捋着胸前的胡须。

“我和百里奚相识就是因为先生的琴。今日本来都绝望了。是这琴声把我带到了您面前。”杜若抽泣着叹道。

“百里奚对你那么重要吗？”南宫先生慢慢低下头，像在自言自语。

“他是我的丈夫。我不满十五岁就嫁给了他。他也是我儿子的父亲。现在，我不知道我们在他心里是不是重要。可对我，对我儿子，他很重要。”杜若泪眼朦胧地盯着南宫先生道。

“这么多年，他从未联系过你们。你为何又要找他呢？”南宫先生缓缓抬起头看向杜若道。

“他是孟明的父亲。我总要给他一个交代。”杜若凝视着南宫先生道。

“哎，这乱世！”南宫先生长叹道。

杜若低下头，默默垂泪。

南宫先生的话，让她更加迷茫。

自己这么执迷地寻找丈夫，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先生，打扰了。今后还能来看您吗？”杜若俯首行礼后，抬起头忐忑地询问道。

“只要我在家，你都可以来。青鸢，替我送送她。”南宫先生犹豫了片刻答应道。

王公贵族的宴席少不得请南宫先生去助兴。

但他很少像过去那样游走四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多数时候都在绛城。

杜若时常带些自己做的吃食去看南宫先生。听他弹琴。

南宫先生也听杜若弹奏。指教她又学了些新曲。

南宫欣赏杜若的聪慧和悟性。

“你若是男儿，我定要收你做徒弟。”南宫先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先生，这话你以前在虞城时也曾说过。”杜若无奈地笑着道。

“我已经不记得了。”南宫疑惑地摇摇头说道。

杜若在南宫先生那里又寻到了一份快乐。

孟明也时常跟着她一起去。南宫先生格外喜欢孟明。

“这孩子的个性一点也不像百里奚。倒和你小时候相像。顽皮得很。”南宫先生慈爱地看着一刻不闲的孟明道。

“我爹爹在哪里？白胡子爷爷？”孟明冷不丁地问南宫先生。

“想你爹爹了？”南宫先生逗弄他。

“想啊。妈妈不知道他在哪里。”孟明说罢又自顾自地玩去了。

“百里奚若活着，可能也稀罕这小子呢。”南宫先生看着在院子里爬高上低的孟明自言自语道。

“这傻子，自己说啥都不明白，胡乱说呢。”杜若停下弹琴，看着憨憨的孟明摇头笑了起来。

“太小呢。可心里定是明白的。”南宫先生捻着胡须笑道。

“如果百里奚还在世，无论在哪里，你真要去寻他吗？”南宫先生看着杜若意味深长地问道。

“先生，你是啥意思嘛？”杜若觉得南宫先生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