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萤火
李奶奶跟着笑后,向大家讲道:
我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可偏了,买点儿啥东西,要去东城买。走东面的山岭,比走北面的大道,要少走一个钟头还多。可是,就是很少有人走,都选择走绕远的北大道。虽说那山树木密实,可也只是慢岗似的矮山,黄沙的山路,也平整宽阔,走起来也不会因为山岭的上下坡费劲。就是在个大白天里,这条山路上会经常有劫道的出没。但奇怪的是,那条山路到了晚上,有很多有急事的人走过,竟然很安全,不会遭到歹人的劫财劫物。
我就问一位年轻时喜欢走夜路的老人:“为啥一到晚上,那些劫道的坏人,咋就没有了?”
这老人对我说:
有许多人,为了不得不办的十五火急的事儿,不得不硬着头皮走那条山路。听说,一到夜里,那山路上简直就是一条鬼火乱串的火街。各种样子的鬼火,在山路上密密麻麻地跳动漂移,有大的小的,有明的暗的,有红的黄的蓝的白的,是各色鬼火都有。有的鬼火,还发出咯咯和嗤嗤的笑声,有的鬼火在噼嚓啪嚓地打架,有的鬼火在呜呜咽咽地哭泣。据说,路边的有许多地方,一旦有鬼火出现,还能听到鬼火周围传来说话声和歌声,时而还夹杂着凄惨的叫声。你想想,本来的夜间赶路就是一件很紧张可怕的事儿,一旦看到这种带声音的鬼火在身边出现,谁都会不由自主地想逃走离开。谁还会选择有鬼火出没的山路走呢?可也有人说,只要你不理会那些鬼火,尽管大着胆子专心走你的路,那些鬼火根本就不会伤害你,它们以它们的方式呈现着,不理睬你,也不刻意来吓唬你。听听,多奇怪,还有这样的山岭。
李奶奶停了一下,继续说:
从前,我们村有一个富户姓公,就的公母的公。这个姓好像不太多吧?可我娘家那个村子,姓公的人家是最多的,还是个大姓。姓公的人中,唯有一门的公家,钱是越来越多,人口却是越来越少。到了第五代时,就只有一个孤吊吊的男孩子,连半个影儿的姐妹也没有。每天有几十口人在吃公家的饭,却都是外雇的长短工。这时,公姓的本家,那些穷懒的族人,就起了坏心眼儿,看着富裕的公家,越来越人单力薄,开始惦记这富户的家财了。平时,是无理取闹地耍尽无赖地变着法儿去借钱。要不,就撸胳膊挽袖子地瞪眼珠子地要救济。不借,就耍横理正,而且是有借无还。不借不给,就干扰富户的正常生活和阻塞出入的道路。
这公家爱读书,有文化和计谋,就知道要坏事。夫妻俩商量的结果是,让唯一的儿子,夜间走东山路,往岭东城里临时租的库房秘密送金银,决定抛家舍业,去外地谋生去。
头一天,公家的儿子还没有登上东山的山岭,就被眼前飞跃跳动的各种鬼火给吓回来了。要回身趁黑走村道,就见有本家的居无定所的无赖们,在路口埋伏着,还是不得不走东山的鬼火路。
公家少爷对父母说:“请爸妈给我做一件戴帽子的象蓑衣的大氅吧!我要穿戴在外面,只露眼睛,能看着道儿就行。反正,也没有本家人和劫道的在山路埋伏,鬼没有歹人可怕。再给我弄个火把,用咱家的明火,给我仗仗胆儿,我一定要再去试一试。”
他的爸妈觉得可行。
公家少爷背上一些金银,穿上大氅,从后门出来,就奔了东山。进了东山,面对乱飘乱舞的鬼火,慌忙点上火把。一点上火把,近在眼前那些鬼火就不见了。但在不足三米开外的地方,仍然有大量的鬼火在不停地闪烁和摇动,并且听得耳边好像有啥东西噼里啪啦地往下落,吓得公家少爷是一阵一阵地直哆嗦。好在是隔着帽子,打在头上身上也不觉得疼,听得动静也不大。
公家少爷虽然也非常的害怕,但不断地告诫自己:“不管是啥东西,也坚决不去搭理,只管往前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公家少爷心说:“只要鬼火不挨上我身,不纠缠我,我就咬牙走定了。”
举着火把的公家少爷,始终是在三米外的鬼火陪同下走出了东山。来到库房,点灯一看,大氅上竟是一层特大号的萤火虫。
李奶奶说:“据说,早头儿的萤火虫,个头儿有像手指肚这么大的。那么大的萤火虫,发出的萤火,就大得像鬼火了呗?再说,鬼火是无声无息的,不可能有‘噼里啪啦’的动静。都说,鬼火要遵守阴间给它的规定和限制,阴间会给鬼火划分移动范围和它应去的地方,不是随它的便,想在啥地方出现就在哪里出现。就是走夜路的人,看见和遇见鬼火的时候,也是很少很少。有的老人讲,一旦遇见鬼火,大概有两个说道。一是身体弱,可能会生病。二是表明可能有人会有不测,鬼火显现是给个警示,要防范一下。”
话说回头,这公家少爷发现山间鬼火的这个秘密后,就不再胆小和紧张了,分七次把全部金银细软,都背出了老宅。
等公家人表示,实在忍受不了族人的闲气,决定空身搬走时,公家族人只得到了个内部早已糟朽的偌大老宅和一米仓的粮食。分摊后,没多久,该穷的,还是个穷,根本没有起色。等他们要分公家土地时,没想到,“东篱书院”的院长,在县太爷和衙役的陪同下,拿着公家的地契,一分一厘不少地丈量后,被“东篱书院”收租,交给了租地者种了。公家族人空欢喜了一场,也是白忙活了一场。
那携带财宝外逃的公家父子,到了外地后,不仅把买卖做大了,人口也多了起来。据说,从此不姓公家这个“公”了,而是姓宫殿的“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