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心小小的快餐摊,占地不大,除了炉灶和菜桶,只有五张小桌而已,满员时也只不过坐上十几个人。
此时不是午饭正点,只有三个客人在慢悠悠吃饭喝汤,冷不防其中一个客人的桌子就给掀翻,菜叶子汤水糊了人家一身。
这客人是个穿长衫的年轻人,斯斯文文的,顿时惊跳起来,吃惊不小。
他踉跄后退,又不小心带歪了旁边的小桌。
那桌客人眼疾手快,牢牢按住桌子,又把他扯住。
这才避免了连环事故。
但俩人这边刚稳住,那头其他几张桌子也被掀了,哐啷哐啷几下,桌凳翻在地,这生意是没法做了。
掀摊子的人又要来折腾菜桶,被段老头一把拽开。
“你干什么,一把年纪了丢不丢人!”
段老头把人拽离摊子就松了手,不敢多纠缠,因为男女有别。
来者是谁?
顾老太,顾心的“奶奶”。
顾心几个人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注意她从街那边冲过来,不然总能拦一下。
这下摊子被掀了,半条街的人都在看热闹。
“哎呀老天爷呀,我可不想活啦,小娼妇欺负到我头上啊,家老小都被她害苦了啊,我那死老头子还在炕上病着,一个月那么多钱医药费,我好端端的小儿子现在书都念不上啦,是被她给害的啊!”
顾老太被拽开之后,趁势就一屁股坐在大街上哭嚎,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顾心大喊大叫地控诉。
附近平素跟顾心交好的摊主就惊讶地瞪着顾老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老太婆跑来发疯。因为照顾大家生意,顾心在这边人缘不错,大家蹭着她的快餐一起卖吃的,收入都有见涨,当然都偏向顾心。
唯有和顾心不睦的那个妇人,巴不得顾老太把顾心连人带摊一块掀了。
顾心拎着炒勺站在炉灶边,默默瞅顾老太作妖。搁她的脾气,早就一炒勺抡过去了,还能让对方这么嚎丧?
不过谁让对方是“奶奶”呢,孝道大义在那里摆着,古代尊亲重孝的社会环境下,她要是动手,就什么理都不占了。
暗暗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打人的冲动,顾心一转眼两汪泪水含在了眼里。
“段爷爷”她可怜兮兮看着段老头求援。
论年纪论辈分,在场唯有段老头能跟“奶奶”抗衡。
段老头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了。
就算不看顾心天天给他发工钱,光看这件事,老头也忍不住要路见不平。
“我说老顾家的,你这是哪根筋又搭错了,人家好好的孩子没了爹,就被你连夜赶出家门,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带走,你这是看孩子的日子刚好过两天,就又来祸害她?这可是她谋生糊口的买卖,你掀了摊子算怎么回事!你这后奶奶当的,是要把前窝的孩子赶尽杀绝咋滴?”
哎呀呀,还有这么一茬?
围观群众各自瞪眼。
原来这跑来撒泼的老太婆是小姑娘的“后”奶奶啊!
啧啧,真够霸道的!
大家纷纷对顾老太侧目。
顾老太哭得正欢,没想到段老头突然插言,而且嗓门比她高多了,一番话说得直戳要害,一句“后奶奶”把她所有后路都给堵了。
她正打算持着奶奶的身份给顾心扣帽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