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依偎在诺伊的怀中,诺伊背靠着一颗大树,轻抚着罗莎黑色的短发,两人就这样相依偎在一起。
“你为什么总是随身带着这两把匕首?”罗莎说着拿起其中的一把。
“这两把匕首对我非常重要,这是圣主亚瑟大人赐予我的。”
“是嘛?!”罗莎有些惊讶的说,“那她们有名字么?”
“其中一把叫做‘信仰’,另一把还没有想到叫什么。”
“看来你对圣主真的很虔诚。”罗莎说,“但你我在一起,你岂不是对圣主不忠?”
“我曾经办过一些错事,辜负了圣主对我的期许。但圣主大人不但没有责怪我,反倒是宽恕了我的罪行。他总是那么的宽容,他毕生的愿望就是各族之间能够放下偏见,停止争端,互帮互助,相亲相爱。”
“那你愿意不再辜负圣主大人的期望,与我一起么?”
诺伊解下了腰上的匕首,将她们放在了一边的草地上。
“你若是那条瀑布,我就是那间木屋,我会永远的望着你,直到我变得腐朽破落。”诺伊说。
诺伊看着罗莎那含情脉脉的双眼,用手托起了她微红的脸颊吻了上去。
突然,天色变得昏暗,瀑布流淌的也不再是水,而是猩红的血液,那木屋也凭空的燃烧了起来。罗莎在诺伊怀中慢慢消失不见了,诺伊也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他看见罗莎站在小屋旁的山崖上,脖颈不断的流淌着鲜血,他听见罗莎不断的说着,“快走,诺伊,快走!”
诺伊猛地坐了起来,发现那原来那只是一场噩梦。
他仔细观察着周围,察觉自己正置身在一处他并不熟悉的地方,一间简单的茅屋,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角落的瓶瓶罐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花草。
诺伊又看了看自己,他身上缠着绷带,看来是有人救了自己。只是刚才他惊醒时起身用力过猛,导致他的伤口又疼痛了起来。他挣扎着想从稻草铺成的简易床榻上起来,他用手一撑,摸到了身旁的他那两把匕首。他把匕首拿到身前端详着,又回想起了死去的罗莎。
这时茅屋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诺伊警惕的握着匕首,以防对方会有什么举动。
“你醒了?”那男人拖着一条瘸腿,将背上的竹篓里的草药倒在了角落的罐子里。
“你是谁?”诺伊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那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身着一件破布衣,一条腿有些跛。再往他脸上看去,可以看出他是个梅兰德人,他的脸上有些伤痕,可能是以前受过什么伤。诺伊盯着那张脸,只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叫马林,是个医生。我从河边把你给捡了回来,这一路上可真是难为我这个瘸子了。”
“除了我之外,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黑色短发的海灵姑娘?!”诺伊急切的问。
“那倒是没有。河岸边上只有你这一个人,再就是一群落在你身上乌鸦,它们八成是以为你死了,想要饱餐一顿。我从那群畜生的口中把你救了回来,给你包扎了伤口,你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谢谢你,马林医生。”诺伊说,“对了,这是什么地方。”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肯定还是在艾克拉,这点我是可以肯定的。”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现在要告辞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去做。”诺伊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可身上一阵疼痛,他的手支撑不住又倒了下去。
“你还没完全康复,你现在走的话,还是有些不妥的,我看你还是别那么心急离开吧。”
夜晚四下漆黑一片,寂静无人,茅屋中一盏微弱的烛火在簌簌的跳动着。
马林与诺伊共坐在桌前,马林为诺伊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快吃吧,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马林说。
“真是太感激您了,马林医生。”诺伊有些歉意的说。
“没关系。”
诺伊好久没吃过东西,再加上受了重伤,现在食欲大开,捧着碗就狼吞虎咽了起来。
“对了,马林医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你的家人呢?”诺伊一边吃,一边问。
马林医生听到诺伊的话,面色凝重,语气低沉的说,“他们都死了。”
诺伊听闻马林医生的家人都不在了,抱歉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您的伤心事。”
“不要紧,也许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他们是怎么...”
“我本是个小村子里的医生。有一天我采药归来,却发现村中失火,我急忙赶回村子,却发现原来不是失火,而是一群恶人蓄意纵火,他们不光放火,还把村中的平民屠杀殆尽。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妻子,儿子被那群凶手杀死。他们还想置我于死地,最后还是被我给逃掉了,只是我的一条腿就这么废了。我的村子被付之一炬,我熟识的朋友亲人都被杀死了,只剩下了我这孤苦伶仃的一个瘸子。”马林说着突然问到,“你难道对这个故事不熟悉么?那个村子叫做哈卡比,就是那个被你亲手毁掉的村子。”
诺伊大为震惊,手中的碗也掉落在了地上。过往的一切在他脑中回放,他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终于想起了屠杀哈卡比村的那个夜晚。
诺伊想要起身去拿匕首,但只觉得浑身无力,任凭他如何努力,身体也不能移动分毫。
马林冷静地站起身慢慢的走向了诺伊,“真是好久不见了,刽子手先生。”
诺伊惊恐的看着马林那张冷漠的脸,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他只觉得死神的镰刀从未远离他分毫,反倒是越来越近了,诺伊拼命的挣扎着,可仍是一动也动不得。
“别费力了,我在你吃的食物里加了希娜花,这种花能让人麻痹无力,所以无论你如何挣扎也都是徒劳。”
马林将诺伊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然后将一件件生活中常用的利器摆到了桌子上,剪子,刀,斧头,锤子等等,一旁的炉子中还有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
诺伊看着眼前的“刑具”,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一场折磨,“我知道我深深的伤害了你,为此我深表歉意,但你能不能先让我去办件事,办完事之后我会再回来找你,到时候你可以随意处置我,我绝对不会对你有任何怨言,我以圣主之名发誓。”
马林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诺伊身边,跪在了椅子旁边,他直视着诺伊的眼睛说到,“你现在哪也去不了,你杀了我认识的所有人,我的妻儿,我的朋友。他们都是一群无辜的人,都是爱好和平的人。他们与你无仇无怨,而你却把他们残忍杀害了,为什么?”
诺伊无法回答,只能沉默相对。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我会让你得到你应得的报应。”
马林拄着椅子费力的站起身来,走到了桌子前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刀,“我并不擅长折磨酷刑,我的手法可能会有些拙劣粗暴,不过你放心,我是个医生,我最擅长的就是拯救生命。我不会让你轻易死掉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会不断的乞求我杀了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忏悔,好好的回想一下那些因为你而死去的人。”
说完马林战战兢兢的拿起了柴刀,他虽痛恨诺伊,可真当他要亲手去伤害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有些胆怯。马林哆哆嗦嗦用极不熟练的手法挥刀砍了下去,诺伊的一根手指应声而断。诺伊疼得冷汗直流,他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马林又从炉中取出烙铁,烙在了断指的伤口处。这样可以让伤口停止流血,以避免诺伊失血过多而死。烧得发红的烙铁在接触到诺伊的一瞬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诺伊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伴着皮肉炙烤后的焦糊味回荡在茅屋内。马林看着诺伊痛苦的表情,脸上没有一丝的怜悯,他举起刀又剁掉了诺伊的一根手指。就这样,马林对诺伊的折磨一直持续到诺伊失去了意识,昏倒在椅子上才停止。
短短的几天时间内,马林砍掉了诺伊的所有手指,脚趾,再然后是整个双手,双脚。接着马林挖掉了他的双眼,割掉了他的鼻子,耳朵,削去了他身上的皮肉,这几天对诺伊来说是无比的漫长。
终于,在诺伊被折磨的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的时候,马林决定结束诺伊的生命。
“今天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天了,我们之间的仇怨也是时候该有个了解了。”马林说着,语气依然冷冰冰的。
“我有最后的一个请求,能不能请你用我的匕首终结我的生命。”诺伊虚弱的说着,此时的诺伊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为什么?”
“曾经有个人问我给那把匕首取了什么名字,我一时没有答案。但现在我想通了,我要将那把匕首命名为‘悔恨’。”
马林看着已经不成人样的诺伊,默许了他的请求。他取过匕首,将匕首刺进了诺伊心脏,结束了他的生命,也结束了他的痛苦。
马林将诺伊的尸体和他的匕首放到了一条小船上,目送着那条小船随着河流逐渐的飘向远方,直至消失不见。
马林望着那条即将消失在眼前的小船,突感一阵空虚袭遍全身。马林跪在河岸边失声痛哭了起来。亲手手刃仇敌并没有让他得到解脱或者一丝快感,他反倒是痛恨自己也变成了和那群人一样的刽子手,他那原本应该救死扶伤的双手,如今也沾满了鲜血。马林看着天空,无比怀念他的亲人和朋友们,他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尖刀,然后一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笑着闭上了双眼,期待着能在另一个世界与他所爱的人们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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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修缮后的耶洛克亚军营已经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坚固牢靠。
夜晚,将士们围在篝火旁畅饮高歌。在经历了数日的疲惫劳作,士兵们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哈斯克尔坐在人群之中独自喝着闷酒。上次与阿斯蒙德一役,他不但没有受到嘉奖,还被维特目睹到了他杀死了诺丁的场景。虽然他之前用些谎话搪塞了过去,但这件事情如果败露,他面临的将会是军营之中的绞刑架。每当哈斯克尔看见维特与他人耳语,他便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这感觉令他很不舒服,他开始谋划着一个能让维特永远也不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