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搞这个文艺汇演，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至于拿奖吧，是不敢想的事，毕竟赵主任对我们有意见。这一点，柳支书，你心里也很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向阳如实说，“你家春梅确实很聪明，学起东西来容易上手。这快板只要多学几天，一定能够打得非常好。”

柳大龙干笑一声道：“就她那样子还聪明？向阳，我晓得你是为了照顾下我的面子，才故意这么说。我觉得这快板嘛，还是不学的好。”

向阳看着柳大龙，直统统地说：“柳支书，你不是想让春梅跟胡枫学快板，对吧？”

见对方把话说得这么直，柳大龙也就不再兜圈子了，把脸一肃道：“对，不瞒你说，我就是不让春梅学这个。本来我想直接找胡枫说这事，可又怕伤了他的脸面，正好又碰到了你，就跟你说了这事。向阳，麻烦你跟胡枫说说，不要再让春梅跟他学快板了。”

“柳支书，你的意思我明白。”向阳婉转地说，“不过，我觉得……”

柳大龙打断向阳的话，很果决地说：“这事我已经决定了，一定不会让春梅再来这跟胡枫学快板。向阳，你要是不愿意帮我，那我这会儿就亲自去找胡枫说这事。”

“行，柳支书，我替你带话，一会儿就找胡枫说这事。”向阳笑着说，“其实，胡枫真的很不错。柳支书，你还经常夸他嘞。”

“确实不错。”柳大龙缓和些神色说，“不过，他是个知青，迟早是要回城的。年轻人头脑容易发热，可我这个做长辈的得把好关，不能让他们做出后悔一辈子的事来。老实说，我这么做也是为他们好。”

“晓得晓得，柳支书，我会劝劝胡枫。”向阳面有难色，可嘴上还是应句，“不过，您也了解他，知道他是个很拧得的人，一旦认定了的事就很难改变，我怕是说服不了他呀。”

“要真是这样，那我就只能来横的了。”柳大龙把脸一绷，口气生硬地说，“可平日里处得都非常好，我还真不想翻这个脸嘞。”

向阳点点头，含笑道：“我知道您重情重义，也非常看重和胡枫的感情。”顿了一顿又补上句，“其实，我也不晓得说啥好。嗯，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心尽力。不过，胡枫对春梅是真……”

柳大龙最不乐意听到那种话，就赶紧打断道：“向阳，我不想再跟你说这些，我想你早就明白我的态度了。你要实在为难，那我现在就进屋找他说这事。”

“别急，别急！”向阳连忙说，“柳支书，我这就找胡枫说去。不过，这得花些时间才行，为了不耽搁你歇息，我请你现在就回去，明早上我就回你话，你看怎么样？”

柳大龙想了想说：“行，向阳，我这就回去，这事就麻烦你了。”

“别客气，柳支书。”向阳客气地说，“那我就不送了，抱歉。”

柳大龙谢了句向阳，就背抄着两手，往村里走去。

向阳目送着柳大龙离去，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黑暗处，才扭过头抬脚往屋子里走去。可就在这时，胡枫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立住脚等他过来，然后一手搭在他的肩背上，往老樟树慢慢走过去。

胡枫以为向阳像往常一样要跟自己扯闲天，没想到居然一本正经地说起春梅学快板这事，使得他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便一个劲地问他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来。

尽管胡枫很克制，并没有表露出不满与气恼，但向阳心里明白，不把柳大龙刚才说的那番话和盘托出，就没法说服对方了。因此，沉吟了一会儿，他便把刚才柳大龙来找自己的事向胡枫说了。

到这时候胡枫才明白过来了，同时心情也很沉重，就往后退了两步靠在粗大的树干上轻轻叹了口气，紧锁着眉头不吭声。

向阳明白胡枫此时此刻的心情，毫无疑问是非常痛苦的，因此用关爱的眼光注视着，许久才开口问道：“胡枫，你打算怎么办？”

胡枫抬头呆呆地对着满天的繁星看了好半天，才低下头叹息一声，语调沉缓地答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柳支书不乐意看到我和春梅在一起，原因就是我有一天会回城的，这样就会害了春梅。”

“作为父亲，有这方面的考虑是可以理解的，你不应该有什么埋怨。”向阳一分为二地说，“柳支书就是这么一个关心儿女的父亲，对小女儿春梅就更是疼爱有加了，自然会处处为春梅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