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彻和撒科齐从屏风隔间后边出来后,岚山便让他们回去准备去了。
镇国公府这边,岚宁宁听完手下从灵王府传达完消息后返回来的汇报,便让他退下了。
岚宁宁双手负后,看着刀架上的那柄宝刀,寻思岚山装病这招也太嫩了,满朝文武谁都不是傻子,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他在等一些安排,江南郡原本就是炤妃的本家,她估计早已开始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了,四大家族暴动的时候,先帝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炤妃,只不过念及旧情,未深究追查罢了,最终对外宣称的就是豫国煽动和其他一些江南郡的利益集团的鼓动,实际上,四大家族被剿灭后,得利最大的,还是炤妃身后那个家族。先帝其他方面都配的上贤明,唯独在这感情上太过心软,当初从豫国藩王手中拿下江南郡的时候,只是杀了世袭的那个藩王,也就是炤妃的家族,然后就带着炤妃回京了,可能处于对炤妃的情感,并未下令将她的家族彻底给摧毁,要岚宁宁来看,这与滋养山虎何异。
只见岚宁宁拿起刀架上的那柄刀,思忖较久,最终还是拔开了,寒光闪烁在刀刃上,依旧锋利无匹。这把刀自从自己回京后,先帝赐给自己后,就拔开过两次,一次就是先帝赏赐的时候,拔开展示了一番,另外一次就是赐死作乱后宫的明妃的时候,他用的就是这把刀。想到已故先帝,岚宁宁对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感情还是比较复杂的,那时候老皇帝在的时候,妃嫔很多,岚宁宁是老皇帝宠幸了一个宫女之后所生的,来路低微,虽说他的母亲因为生下他后,地位抬升成了贵人,但终究是逃不出后宫这深海,被其他几位得宠的妃子联合逼的最终只能自缢身亡,而那时他还年幼,在整个老皇帝的子嗣中,并不得宠,属于是边缘人物,但那时岚兴平不一样,是老皇帝早早确立的太子,能文善武且有谋略,他和岚兴平的认识是在太学院,那时候所有的皇子都在太学院读书习武,他因为出身低微,又没有后台,老被欺负,岚兴平就在那个时候挺身而出,处处护着他,再后来,随着老皇帝日渐西山的身体,皇位觊觎也到了最白热化的时候,岚兴平这时候展现出来了令人恐怖的果断和决绝,直接将其他的皇子全部清洗掉了,当然这中间也有不少是岚宁宁一起帮着给出过主意的。再后来,便是岚兴平登基,兄弟联手北征西进,将岚国的版图扩大的不少,青城一役后,岚兴平开始忌惮这位自己从小保护成长起来的弟弟,便有了后来之事,岚宁宁回京后直接被封为镇国公,住进岚兴平用自己的私库钱财给建造的大宅子,或许在当初,岚宁宁接过岚兴平赏赐的这把宝刀之后,兄弟两的情谊就那样断了,只是双方都明白,但是谁也没有说出口罢了。回想起这些,岚宁宁罕见的面露复杂神色,对于自己的母亲,岚宁宁无半句怨言,毕竟深处后宫,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纵观她的一生,唯一强势了一次就是,坚持跟老皇帝争取,要给岚宁宁起名这件事,或许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平安顺遂,过的安宁,老皇帝或许是出于对她仅剩的一丝感情,就同意了,再到后来,直至她死,老皇帝也从未露面过。
正沉思见,外边有人通禀事情的声音打断了岚宁宁的思绪,将刀合进刀匣,放置于刀架上后,岚宁宁开门走了出去,他有一个习惯,不喜欢别人进他的这间书房,岚月除外。
那个跛腿的老管家说是军密处的人找他,岚宁宁说了声知道了,便让他退下,自己去前厅见军密处的来人。
军密处的来人正是联合调查组的主官,岚宁宁坐下后,便让他直接说,那名主官便将调查的进展开始通禀:
逢君楼的老板罗绮回去后,并未有任何异样,生意照旧。而通过另外一条线,也就是礼部尚书丘玉郃的调查,发现他在先帝驾崩的前三日频繁往返于誉王府、西斜巷的一处私宅,而他也是先帝在世前几天唯一进宫面圣的大臣,估计那时候先帝是想找他商议礼制确立太子的事,所以先帝当时的情况他很清楚。
岚宁宁思索片刻,说道:
“这也是我不同意他随四皇子出使豫国的原因,先帝在世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除了他身边侍奉的近臣,再见过他的也就是太医院的御医和礼部尚书了,前期我们做了周密的部署,谁都不能将先帝那时病重的消息带出皇宫,对三位皇子和公主斗是保密的,那些近臣没有出宫的机会,最终嵬须部落能先皇帝驾崩一步就早已开始做好准备,那先帝病重的消息就只可能是先帝驾崩前的那段时间就已经被传递给了嵬须部落,最大的疑点也自然就是这位礼部尚书和御医白生琦了,昨天对白生琦的调查,线索到了逢君楼就断了,也没有什么异常,那你们就一边继续盯着逢君楼,一边顺着丘玉郃这条线继续深挖,谁要有意见就让来找我。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调查组的主官领命离去。
岚宁宁不担心岚风去豫国那边的事情,成与不成,都是能够平安顺利的归来的,毕竟豫国朝廷的那些人也不傻,他现在放心不下的就是岚月这边,好端端的以身犯险去什么西北边关,就算是边关失守,那也还有满朝文武呢,何时岚国皇族的大事都需要靠着一位女子来以身犯险了,岚宁宁深知自己此时只能坐镇京城,这样的话,军密处和内阁的微妙平衡才不会被打破,眼下朝廷中的力量才能将大部分都用到岚国的百姓身上去。不论如何,先帝的基业不能丢。
天将接暮时分,澋灵一行人到了京畿边缘的朝圣驿,这座军驿的名称不难看出,到这里就距离见到圣上不远了,众人打算在此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赶路。
也许是时间长了不骑马疾驰这么久,身体都不适应了,住进军驿后的澋灵只觉得身子乏累,隋春将屋子收拾好之后,澋灵就躺下歇息了,隋春出去准备晚饭了。
京城,逢君楼这边,哈朵先是和罗绮交流完被军密处带走询问的细节后,便找了间隐蔽的房间,让罗绮将山鬼商团的人给喊来,罗绮这时提醒道:
“眼下逢君楼里里外外,说不定都是军密处的探子,在这里谈不安全。”
哈朵思索了一下,觉得罗绮说的有道理,便说:
“那就让那人一个时辰后去西门小院等我。给我上些酒菜。”
罗绮出去安排了,过了会,酒菜就上来了,而罗绮手下的舞女瑶姬则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手下,也是一名舞女,来到后院,给正在那边喂马的一名男子说了后,便匆匆离去,那男子也从后门出去后,向着西门那边离开。
酒饱饭足之后,哈朵有些醉意的出了逢君楼,叫了马车去往西门。
西门附近,一处院落,哈朵下了马车,佯装醉态,四周环顾观察了一下,眼见没啥人之后,便推门进去了,就在他进去不久后,巷口出现一个人影,记下了这处院落便离去。
房间内,哈朵全然没有刚才的醉姿,怒斥那个山鬼商团的负责人道:
“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耐了?为何出尔反尔,真不拿我们当回事了?你回去告诉你那个主子,我们能扶持他起来,也就能把他栽下去,别觉得自己羽翼丰满之后就能变了天。要想好好合作,就按我们的意思来,不然的话,对谁都不好。”
那个山鬼商团的负责人听闻此话后脸色铁青,但依旧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大人,就目前那边的形势而言,优势在我,是我们有约在前,但所有的约定都是要靠实力说话的,哈大人在按下我们之前,也好好考虑一下你们现在是否还有那个实力。”
哈朵气的脸色阴沉的说道:
“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和胆子,那边我鞭长莫及,可你能保证活着离开平京吗?”
那人不再言语,哈朵目光寒冷的盯着那人片刻,随即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
“只要助我家大人登上权利的巅峰,对你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回去劝劝你的主子,做决定前先思考,不要把双方的合作关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届时,以我家大人的脾气,宁可舍了皇位不要,也要和你们一决生死,一时半会的优势代表不了什么,想想你们的子民,能耗的住吗?”
那人目光闪烁着思考了一会,说道:
“哈大人的话我会向我家大人传达的,不过我有一个问题,你们背后的大人究竟有几分胜算登上那个宝位,据我所知,剩下的两位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哈朵说道: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按原先的约定做好你们该做的就行。另外,澋灵公主去了西北,你回去的半路上应该能赶上。”
说完,直接挥手赶人,那人转身离去。
哈朵坐在椅子上沉思了半天,眼下的局势已经开始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了,下一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