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有些发黄,村长家门口却停了六七辆马车。
在临河村这种乡下小地方引起不小的轰动,冬日农闲家家户户都跑来凑热闹,一众村民将村长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村长家堂屋里,本地最大的地主季伯禄正面带讨好的跟在几个穿着华丽长袍的年轻人身后。
为首年轻人穿着广袖长袍气度不凡,几人施施然同村长行礼后问道,“村长,听闻有位林芷莹林姑娘,正住在你们村中,不知可否请她出来一见?”
季泽远手无意识的按在腰间玉佩上,心中却在感叹。
大伯家的续弦手段当真了得,也不知那位从何处听来这穷乡僻壤有位‘前朝忠勇将军遗孤’,更不知怎么吹动了大伯的心弦,反正结果是他堂弟要娶这么一位娘子。
按说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他是万不会往自己身上揽,可他家老爹听后却非要他将这事揽下来,总说早年曾承了堂弟母亲的情渡过难关,斯人已逝便报还一二到堂弟身上也是好的。
季泽远闻言嘴角和心里一通抽搐:人家再不济也是侯府世子,哪里就用得到咱们这商户还报了!
可他终究还是孝顺,来都来了便了却老爹一件心事也是好的,这才多嘴问了一句。
村长闻言并没有应下来,反而带着些小心谨慎反问季泽远:“不知公子找莹娘所为何事啊?不瞒您说,她一个孤女不好随意与您见面,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小老儿帮您传个话可行?”
季泽远一身行头很能唬人,再者,能让见了县令都没好脸色的季伯禄乖顺的小鸡崽子一样,这人的身份怕是只比县令高。
这样的人要见莹娘......
季泽远听出了对方话里话外对林芷莹的维护,当即直言:“是这样,我有一堂弟适婚,家中有意想为他求娶林芷莹姑娘,只是家中长辈抽不开身。特令晚辈带媒人前来与林姑娘商讨,还请村长您在座见证!”
这下轮到村长一怔,他身后穿着短打的年轻人急的直皱眉,却见老爹面色不虞并不敢出声,只是不断望着老爹的脸色舔嘴唇。
焊烟被点燃,村长抽了两口后这才朝季泽远作揖:“公子稍等,我叫我那婆娘喊人去!”
“爹!”年轻人终是没忍住,叫出了声,眼睛里满是焦躁。
“闭嘴!”村长积威甚重只低声两个字,却令年轻人红了眼。
不多时,门外躁动的人群响起抽气声,原本嗡鸣的村民像是被隔绝开来。
村长媳妇是个略有些胖壮的女子,粗布衬得她又低又矮,可她身后正逆光走来的女子虽也是一身粗布麻衣,却是身量高挑腰背挺直,迈着京里官家小姐的莲花步,不急不缓走进堂屋。
深棕色粗布衣衫并没有遮住她的光华反衬得她更加肤白胜雪,一双杏眼如林中小鹿清亮中带着些许无辜,柳叶眉鹅蛋脸,嘴角自然上翘像在笑。
季泽远看在眼里也是惊艳了一把——好一个甜美的人儿!
林芷莹微微屈腿双手交叠躬身一拜,就如那画中仙子般给村长行了个晚辈礼,“杜大伯。”
“哎,闺女,这人说是来给你说亲的,我想着你的婚事还是要你自己点头才好,就让你伯娘去叫你,你看有什么想问的?”村长紧紧盯着林芷莹,那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疼爱,生怕她受了什么委屈。
几人进屋落座,林芷莹心中百感交集,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季泽远。
上辈子也是他来,自己什么都不懂,只脸红红的点了头,就在半年后嫁进了侯府。
可林芷莹只眼睛往季泽远身后的季伯禄身上一扫就知道,季家实则做了必要娶到她的准备的,本地大地主在,她要是拒绝,岂非绝了村中人的活路......
从前没看清的事,忽然就明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