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逍负着手,一身白衣翩翩,端的是诗人潇洒风姿。
风裳白了那背影一眼,终还是小步跑着跟上了。
可风裳觉着白逍又是骗人了。
陶小姐家的酒楼在长安最繁华的西市开设,而应惊鸿回城所走的却是城门直通皇宫的朱雀大街。
这二者相差虽不甚远,却也有些距离。
她看着白逍伏在桌案上,手执一银色小壶,头微微仰着,似醉又似在思度什么。
其他桌案上,纷纷是激烈讨论应惊鸿今日回京的事。
听说皇帝凤承天、太师常娄以及大长公主凤心云、掌管全国教化的司徒大人崔扬等都会去迎接其回宫。
这样大的排场与荣耀,怪乎今日在酒楼中闲散喝酒的人多了。
大抵是他们自己明白如若不早上个两三天去排队,那参观应惊鸿的前排队伍估摸着根本挤不进去。
风裳站在茶楼顶层窗口,望着长安城门那拥挤的人群,乌阳渐烈,她的心也慢慢泛起躁动来。
手执起桌上放着的另一小银壶,她瞧了瞧食指沾酒于桌上作诗的白逍,拿着那小银壶朝他美艳俊朗的脸上一泼,掷了壶,转身走了。
“爷不作陪了,白公子以后好生保重,莫喝酒喝死了。”
待门被砰地关上,白逍迷离的眼神才渐渐清明起来。
他大手覆到方才在茶桌上胡乱写的诗句,用力一抹,那诗便被水晕开,人人盼着的北凉才子的诗便又被毁了一首。
白逍将那斜斜歪倒的酒瓶执起,眸子里滑过好笑又无奈。
应风那厮桃核送的可是苦苦将他害死了,却是一走了之。
他学着风裳,亦望了望窗外,长安繁华,那送面男子家的主子不知何时便要到了。
风裳方踏出酒楼,就生了悔意。
她看着在酒楼门口便已经造成的堵塞大军,对于自己能够挤到应惊鸿身边这一伟大愿望忽然感到遥远。
她在女子中个子不算矮,可埋于如潮人群中,想要向更远些看便有些费力了。
她忽然感到了自己的渺小,与那个人比起来,她确然渺小得厉害。
“让一让,让一让啊!”
风裳踌躇抑郁间,忽闻一嗓音略柔的少年郎捧着一大铁壶踱步而来。
那铁壶嘴较长,看去似是坊间烧给普通百姓清茶的的大茶壶,尖利的壶嘴里汩汩冒出热气来。
那少年身上衣袍较宽大,个子倒比风裳还要矮上些。
他眼中肆意飞扬,命人让开时,下巴微仰,带些跋扈。
他不停将壶中滚烫的水朝前泼洒去,就这样,前方的人便骂骂咧咧地主动给他让出了条路来。
风裳略带些惊愕地看着那少年就用此种无赖之法轻而易举地挤出了队伍,向朱雀大街更近一步去。
她心中升起丝希望,眼珠稍转,看着那少年白皙柔雅的面孔,便想到些什么。
这位小哥,实在对不住,的确是你也用了卑劣之计,兵向来不厌诈。
少年郎身后的队伍人群还未来得及合上,风裳抓紧时机,便狂跑到那少年身后,一把搂上了他的腰,轻轻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