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不知何时多出些许乌云,如轻薄的暗纱,被遮盖半面的圆月仿若少女般露出一丝娇羞。
“咚咚咚”
房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正纯猛然惊醒,从床上起身,略微整了整衣冠,这才打开房门。
却见门外女子外衣已退,身着青绿轻纱,隐约间一对伟岸雄峰上点点对应,苍白的面庞上毫无血色,眼角含光,雾影朦朦。
透过轻纱细看,胸间紫青交替,形如恶爪,脖颈处明显的吸痕如蛆般密集,面颊异常隆起,丝丝鲜红挂在嘴角。
“落葵?”此女子正是白天的厅台之上以古筝演奏的绿衣之人,先前被宾客点名进屋侍奉。
“正纯,可否在你房内停留片刻?”
李正纯不做言语,只是颔首微垂,将身上所穿外衣褪下,顺手披在落葵身上,遮挡那一丝风月。
落葵感受外衣上传来点点的暖意,内心传来一丝悸动,却在片刻间将它压了下去,嘴角明显下垂,原本明亮的美眸也低了下去,似有委屈般的轻吟道。
“正纯,是否叨扰到你?”
李正纯没想过落葵会有如此一问,瞬间感到一丝惶恐。
落葵曾言,现在他居住的房间之前本就是供她们这些花魁歇脚的地方。因此清扬楼内的花魁,不管谁过来停歇片刻,李正纯从没有拒绝。
也不曾有人与他言语。
毕竟有的时候,话语不必明说,大家也都心照不宣。
看着落葵落寞的样子,两只手的食指不自觉的勾在一起,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内心忐忑不定。
李正纯木然的看着她,内心里涌过无数的念头,却是话到嘴边,只是淡淡道了一句。
“落葵姐言重了!”
落葵眼中闪过一抹幽怨,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转向他处,声音轻柔而绝望的说道。
“我自被爹娘卖到清扬楼之始,就已注定这结局。此残花败柳之身,对于明天早已没了奢望,人间种种不过云烟,死后终究化作黄土,但我并不想此生就此了了!”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高贵,可享这天下之福,而我只是一名从小被人培养,供人予取予求的花魁。”
“又凭什么生在这凡尘,却终生体验不到这繁华之世,如囚犯般的困于这三两之地。”
“到头来,青春散去,被世人所厌,于黑暗中了却此生。”
落葵再次深吸,挺直身躯,胸前饱满而盎然,仿佛回到那个青春年少的自己,自信,无忧。
“我时常想如常人那般,得一良人,隐居山野,早出晚归,于田间劳作。闲时可游山戏水,可拥山草为被,可跺枯木黄枝为席,于这天地间,恣意而为。”
“我可曾有愧对过他人,可曾有行不良之事?”
“可为何此生为天地不容,尝尽疾苦?”落葵不甘之情溢于言表,两行滚烫的热泪从脸颊滑落至地面,却如这万千不甘之人一般,仅是昙花而现,泛不出一丝声响。
李正纯很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
凡间疾苦何止三千,仅是一种,便足以令人心伤欲死,又有何人能明断天地,立正心而无求。
落葵绝望的眼神令人不由怜惜,只得深叹不公,却又无可奈何的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打开袋口,置于李正纯的眼前。
“嘶,这是?”李正纯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眼前女子,心中满是震撼。
:这一袋竟全都是灵石,约有上百,这袋灵石如果交给老鸨,应该可以做为恢复自由之身的谈资。
只见落葵将袋子压在李正纯的手上,缓缓说道。
“这袋灵石应该足够你赎身的了,只是我有一事托付于你,你必须帮我完成!也算是我最后的遗愿!”
李正纯身形一颤,手中沉甸甸得灵石袋,猛然间如红铁般灼热。
赎身!遗愿?
望向落葵的方向,剑眉皱起,内心如战场般杂乱,暗道。
:这怕是潭浑水!
如果帮了她,这后果以自己小厮的身份是否可以承受。
这袋灵石,以我现在的能力,估计需要给人倒上十年二十年的灵药酒。毕竟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除去买药材的成本,真正到手的灵石数量不多。
老鸨从中作梗,不允许提高酒水价格,怕会影响清扬楼生计。
但毕竟这自由就在眼前,这不正是我一直所求的吗?如果不帮她,等于让我放弃了自由,恐我心中意难平。
经过几息的思想斗争之后,李正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肃穆的看着落葵。
“我有一事不明,堂堂清扬楼小厮拥有不下十位,为何选择我?”
落葵本绝望之色,此刻听到李正纯的询问,反而显现一丝通明,仿佛选择李正纯是她最为正确的决断。
“我阅人之数恐你之不及,发现一个通理,越是强大的人,其身上越是会出现一种特质,此无法言表,但凭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