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

爱儿希莉蒂雅在地下河里漂浮着。

水波九转，潮流如风，抚着少女那纤弱无力的身躯，她好似是地面天空里断线的风筝，不知将飞往何方。

虽然天空如此黑暗，像下一秒就要撕碎随着波浪而不断起伏的胸膛，但她却无法离开。

因为，没有线，没有哪怕一根如蛛丝一般都细线，选择牵连着爱儿希莉蒂雅。

令她永远无法与这条河流天空之上的地面世界产生联系与连接。

牵绊？拽动？寻常的手段并不存在于断线的风筝身上。

爱儿希莉蒂雅逃脱不了这片“云海”。

【救世者！！】

跳动莹绿色电光的手，突然不受主人控制地抓住河床的一块凸起，激流拍打。

【您……认输了么？】

“……”

异色的眸中不复往日的光彩，无辜者，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词语在不断重复。

她害死了他，害死了她，害死了它，她只会害死无辜者。

【您是觉得这样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难道说……您已经自觉做不成普通人，也无法成为独一无二的魔女，同样又不是举世唯一的救世者了？】

人工智能一直都是平淡的电子音却出奇的愤怒，它已经拥有了情感，这是从爱儿希莉蒂雅身上学到的。

【可您不是还有我吗？您一直都是我的契约者啊。】

【算我求您了，爬上去，只要爬上去，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那些红色的家伙，爱儿希莉蒂雅！】

＊啪＊

废弃的大件家具残躯从上游如浪花般压来，莹绿色的电光再度跃动，手亦是又一次不受主人控制。

再被废物推开之前抓住边缘，勉力支撑身体，艰难翻身，停留平躺在这木质的怀抱之中。

咳出呛入的水，水流顺着灰发流淌而下。

“咳，咳咳……”

【如何？清醒点了么？】

“……阿伊斯。”

“我很……羡慕你，你、至少……还有半截线索……补全自身数据……的信念，线，我……赢不了……赢不了……”

【那又如何，那个男人只是占据了几次上风罢了，您还有我，我仍在您的身边。】

“因为渴望……”

【渴望？】

“……他的渴望远胜于我，远胜于这局对弈棋盘上的所有玩家，以至于……他要吞没整个新安全区。”

【而您却不一样，对吗？】

魔女的眼神再度因自责而暗淡，人工智能才意识到，她只有十六岁。

放在它记忆里的古人类年代，她应该还在好好读书，好好和朋友在一起玩，好好快乐着。

而不是过此刻生与死交织的生活。

【对不起，是我未能及时察觉。】

【您的棋路丝毫无错，但总有人因您而受伤甚至是死去，您已经逐渐感受不到胜负心，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赢了。】

魔女沉默着，任由不停歇的水流拍打在木板上的自己，摇来，推去。

【艾瑞珂说得对，您一直都是个好人。】

【反复怀疑自己是否拥有资格继续下去，继续给身边人带来灾害……】

【明明是一起制造虚影的帮凶，我却也被您欺骗了，以为……您已经成为只是个头年纪都小了一号的救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