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海公子回到韩宅。

当他推开书房门，见到方铭薰仍在呼呼大睡，不禁莞尔一笑。

书房中没有韩牧钊的身影，海公子笑着暗想，牧钊一定是被熏跑了。他便进了下面的暗道。

果然，韩牧钊正在暗室之中。

海公子微笑着问道：“今日两职交接，怎么回来得如此之早？”

韩牧钊放下手中之物，看看他：“枢密院小吏正在整理之前借用的卷宗、誊写我编撰的刑案技法。需要对之前的谍务之事暂做一个了结。”

“哼，希望他们能够善待你这份心血。”在争权夺利的人面前勤勉务实，只是徒劳。

海公子又问道：“怎么不回房休息一下？跑到这里来了？”

韩牧钊看看手下之物，又展目看向一桌子摊开的物品：“难得有这片刻闲暇，我想查一下遗物，看看能否找到与凶手相关连的线索。”

他看向海公子：“你给方铭薰喝酒了？满屋子的酒气，他也一直昏睡不醒。”

海公子笑得有些灿烂：“今早，他激动地告诉我，你已经答应按照原定计划，让他担负间谍之责。我便说，想要成为间谍，除了必要的自保功夫、窥察本领，还必须学会另外一种技能——”

“——千杯不醉。”韩牧钊有些佯嗔地言道，“所以，你便把他灌醉了？”

“没有。原以为你今日接了新职，不会回宅，我也要出门，所以，他想一个人试试。我便派人买了中山园子的千日春给他。呵，就成这个样子了。”

“这酒量要慢慢来，一开始别给他那么浓烈的酒。”

“是他自己喝得多。而且，昨晚为了商谈间谍的事，你们一夜没有休息吧？！”海公子看看韩牧钊，“你为什么答应他了？”

韩牧钊有些沉重地回道：“因为他答应我，不去做危险的事。而且，你和他说得都对，除了他，我没有人选；不用他，我无法破局。”

“嗯，外面越是密不透风，里面越是牵连重重。只要他能打入内部，他的敏察一定会对我们有所帮助。”

“虽然不可能万无一失，但是，我会想办法尽可能保他万全。”

“其实，”海公子看向他，“障碍与危险，在他这条暗线上只是可能遇到；但是，你和陛下的明线上却是一定会遭遇到。”

韩牧钊看向海公子，想知道他的意有所指。

海公子言道：“今日承明殿上，陛下为了你的晋升，与太后僵持了很久。”

“噢？”

“这次，陛下一反退让的常态，坚持要擢升你为枢密副使，但是，太后却坚持不同意。大理寺，是他们最后各让一步的结果。”

韩牧钊轻叹道：“难为陛下，竟在此事上用了心机。”

海公子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此事，”韩牧钊答道，“是我们事先商定的结果。为了我们的计划，我必须进入大理寺，梳理多起案件，才能展开之后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