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比东静静看着千仞雪，打量着这名小小年纪便孤身潜入敌国的少女，同时也是她现在的女儿。

应说真不愧是前任教皇与现任教皇的女儿，十六岁便有如此风姿。如果不是因为那档子事，她当真是各种意义上的天之骄女，就是那位有“小魔女”之称的宁荣荣，在她面前怕是也要略逊一筹。

“爷爷，教皇，我回来了。”

“看你的来信说雪夜已选你做了太子，给你加了许多功课，这两天你们又急着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肯定累了吧。”千道流说着，满眼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孙女，“你先去稍作休息，午时我再遣人带你过来，咱们好好吃一顿饭。”

“爷爷，歇息什么的先放一放。我从天斗出发前收到一些消息，现在就需向您禀报。”

千道流无奈而宠溺地看了看千仞雪，道：“也好。佘龙、刺豚，你们先去修整吧。”

两名长老对于大供奉的话没有任何质疑。放公假和自己的老朋友叙叙旧谁不想啊。二人就这样带着点小期许往殿外退去。待大门合上，乐呵呵的两人看着空荡荡的走廊，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好像……少了个人。

与此同时，千仞雪看着一动不动的比比东以及笑容如初的千道流，微微皱了皱眉。

不正常。

这很不正常！

从自己潜入天斗后起，眼前这个从血缘上讲她需要叫一声“妈”的女人从来没有迎接过自己，就算来了估计也是走个过场，打个照面便会立刻回去培养那个徒弟，又怎么会舍得花时间一直待到现在！

况且，记忆中从第一次见面起这个女人就没冲自己笑过，一次都没有！那玫色眼睛在看到自己时总是冰冷的，冷得刺眼，带着一种还是孩童的自己无法形容的情感。被她用那种眼神看着，小小孩童虽然强作坚强，但心中本能出现的不安与胆寒却是愈发强烈，无法忽视。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所见的事物越加广泛，千仞雪才明白母亲眼中的情感到底是什么——厌恶！

对自己这个亲生女儿的厌恶！

可笑！

从小到大看都没正经看过自己几眼，今天站在这里又是干什么？！

爷爷的举动也很反常，两位长老都出去了，却依旧不把她“请”出去。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千仞雪的眼睛微微朝着比比东撇了撇，又带着困惑看向爷爷。

千道流与自己这个孙女“相依为命”了多少年，对她的一举一动再熟悉不过，自然明白孙女此时的意思。

何况千仞雪也没想遮掩。

是的，千仞雪的动作极其直白，“隐晦”二字根本不存在的。比比东站在一旁，心中尴尬万分，脸上的微笑却仍是自然如初。

不过实话实说，同一时刻尴尬的并不只有比比东，还有千道流。

他原本想借这次机会让母女俩缓和关系，没想到小雪竟做的如此……

此刻，千道流心中已然生出忧虑之感，其强烈程度是多年不曾有过的：小雪的行为已经不能说是不给面子了，这完全称得上是羞辱！

考虑到比比东曾经的态度，小雪这一行为不是不能理解，可问题在于现在站在这儿的比比东是换了芯子的，那人归根到底和小雪毫无瓜葛，若是凭空受这番羞辱，恐怕……如果她因此记恨在心，这母女关系就真一生都无法缓和了！

到了那一步，以后的麻烦事怕是数都数不完了！

但当千道流趁孙女不注意看向比比东时，却发现那熟悉的面孔上温雅的笑容依旧，好似无事发生。

一时间，千道流竟不知该对这个芯子感到愧疚还是好奇，这“芯子”到地是什么人，面对这样明显的羞辱，面上竟毫无波澜。

“小雪，你要说的是何要事啊？”

虽然心里依旧很不乐意，但既然是爷爷允许，她也就没必要避讳了。

“在我离开前，雪夜的那边传来消息，内容是巴拉克王国愿与天斗帝国签约，除不愿天斗军队驻扎在境内以外其余内容一律同意。据说巴拉克不同意的主要原因是实际驻兵数量比纸面上的多了一万。”

千道流若有所思：“哦，爷爷记得你之前在信中写到过，天斗向巴拉克私下提出一份互助条约，内容包括互降关税，低价购粮，抬高两国驻留对方境内的使臣待遇，巴拉克王室贵族子弟可免费到天斗皇家学院就读，以及派天斗军队驻扎巴拉克保护其安全。现在巴拉克只同意了前三条，不同意最后一条。也是，只要巴拉克的人不是傻子，没被逼上绝路，这最后一条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

说到这里，千道流顿了顿，问千仞雪：“雪夜那边怎么说？”

“目前没有收到相关消息。”

“若天斗想打着借这个条约控制巴拉克的算盘，那么他们对巴拉克的要求怕是不会轻易同意，这俩家估计还得再谈下去啊。”

“不过天斗此番倒是野心不小，公然欲把巴拉克拉到其势力范围内，也不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还有其他吗？”千道流又问到。

“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