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晓,碧蓝的穹空没有几朵云,倒是干净。
青绿色的江流静悄悄的,向着远山群峦流去,说清澈也不算,只是离得近些能看清其中轻摆鳞尾的游鱼,稍一惊扰,它们便猛地窜出去,不见了踪影。
司徒命目力不足,看不清这淮水所去之尽头,只觉其在不知何处开始便化为一片碧色,与天相连。
他蹲在这淮水边,撸起青衫袖口,探出手捧起一把水洗了洗脸,待到微风掠过,脸上便是一阵清凉,很是舒爽。
风干过后,司徒命又舀了些水送与口中,润润喉舌,随后从怀里取出一只布包,打开数了数。
一、二、三......只剩下五块饼了。
司徒命取出其中一块饼,叼在嘴上,将布包包好放回怀中。
这饼放了几天倒是没坏,只是越来越干,生噎嗓子。
要知道他出城时可是买了足有二十块饼,现在只剩下这么些,可见他这一路走了多久。
他还纳闷呢,说王权山庄距淮安城二十里左右,是该比自己分别王权无暮时走得久些,可怎么也不可能走上四日吧?
他怀疑自己走歪了。
可自出城便是向着东方,后来更是一路沿着这淮水走,怎可能走歪来呢?
难不成......这大河不是向东流?
司徒命也不精通辨位之法,只知道日出东方,这太阳确实是从这边起来的啊?
而且他之前也是沿着淮水走才走到淮安城的,按理说确实是东没错。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确定自己应该不知什么时候走偏了方向。
都怪那王权山庄,为什么不建大些,像淮安城一般远远能看见轮廓不就不会走错了!
司徒命一边想着,一边狠狠咬下,扯住饼子用力一掰,一声脆响后,掰下一小块碎片,满脸痛苦地嚼了起来。
实在嚼不下去,他就伸手弄点河水送下去。
如此折磨下,他只得分心向他处看去,一只小兔蹦蹦跳跳地往河边来,低头啃了口绿草,三角形的小嘴仔细地动着,咀嚼一阵后,几乎和司徒命同一时间吞咽下去。
司徒命盯着那兔子,眼睛闪烁了一阵,不知是在想象那青草是什么滋味,还是别的什么。
最后那眼中的光芒还是消逝了下来,变成一声怨气重重的叹息。
他怎么就没学学如何钻木取火呢?
那兔子听见叹声,奇怪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歪着头呆滞了一会儿,竟不怕生地跳近了些,鼻子嗅了嗅。
“胆子挺大......”司徒命嘟哝着,将几块掉地上的饼渣捡起来,往兔子那里丢了过去。
那兔子被打到头,吓了一跳,随后见司徒命没有动作,又迟疑地探头看了看那几块饼渣,细细辨识了一阵,最后放弃了思考,张开嘴啄了个干净。
“兔子还真是杂食动物。”司徒命验证了自己的一个疑惑,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的饼,任思绪放空,想象着兴许千年以后这兔子修炼成妖,化作一美人,找他来报这一饼之恩。
如此想着,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即使这般天马行空成真,千年过去,他也不知道轮回第多少世了。
轮回......
他忽然眼前一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冲击着头脑,脚下一个不稳,栽倒下去。
那兔子看到他倒下,又歪着脑袋看了一阵,最后两只耳朵一立,轻轻跳了几下,到他身边嗅了嗅,见司徒命没有醒来的意思,血红色的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