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手中剑十分轻飘,不受他控制。
脱手而出,铿锵落地。
心绪不在剑上,再练也无任何益处。
闭上眼,又是花容月貌,楚楚动人。
又回忆起那句伤心话。
师弟,你太让我失望了。
还有失望的眼色,她是真的很失望,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失神片刻,很是不解。师姐唯独这次没有保持冷静,仅凭流言蜚语就对他定了罪。
晚风吹过,月色正好。
“睡了吗?”
无人应答。
“师弟,今天打疼你了吧,对不起。”
徐落错愕,怎么梦里还有师姐的声音。
向来要强的师姐,竟然道歉了。
衣袖被撩起,沾着药汁的手指轻揉鼓起来的患处。
有些吃痛,又怕被发现装睡,不敢乱动。
摆放好衣袖,师姐没有立刻离开。
徐落悄悄睁眼,敲见形单影只的师姐抱着双膝,缩成一团。
兔子死后,她也是如此,一个人在房中。
皎洁月华照在白净的脸庞上,泪痕十分醒目,还有星星点点在眼眶中打转,久久不能平息。
没有一点师姐的气质,更像是才子佳人中的凡人。
她似乎察觉到了,徐落赶忙闭眼。
“师弟,醒醒。”
香兰清嘘,摄人神魂。
他自然不敢醒来,害怕睁眼后又是凶神恶煞的师姐。
翌日,朝气未散。
门房被人敲响。
此时他躺在床上,轻笑一声。
师姐还是如此,除了动手打人,平日还是十分关照。
“徐落,要我请你起床吗。”
门缝吱吱作响,他知道再不开门,迎来的是什么。不再犹豫,三两步到了门口。
未注意到,结实的胸膛毫无遮拦。
“你穿好衣服,没大没小的。”
师姐恼羞成怒,虽然恶狠狠地瞪着他,还是帮他整好衣衫。
徐落感到窘迫:
“师姐,你在此等我一下。”
关上门,缓了口气。
师姐终究还是女子,何况两人亦是成年了,不再是黄发稚童。
从小就被师父带上山,朝夕相处久了,师姐于他而言,胜过骨肉亲情。昨夜瞧见她暗自哭泣的样子,又不知如何是好。
为什么失望呢?说不清道不明。
更不敢问出口,关心则乱,也许只是一时的不理智,就这样罢。
“师弟?”
她推开门,徐落正好穿好衣服,背对着她。
“你穿衣如此拖沓,是不愿去禁闭?我可以向师父求情,你不是这样的人……”
“师姐,此事莫要再提。师父他老人家罚我,也是为我着想。”
清风入院,落叶窸窸窣窣。
两人都心知吐明昨夜之事,月色之下,本就耀眼的眼眸,染上流华更是夺目。
其实她看到了,又不愿戳穿。
如今身份更是尴尬,她与师弟之间多了个误会。
各怀鬼胎,一路无言。
徐落发现,刚才师姐竟没动手打他。
“师弟,对不起。”
徐落一愣,昨夜师姐是在他睡着时说的。
如今却是面对面,曾经从未犯错的师姐,低下了头。
“怎么这样看我?身为你们的大师姐,敢作敢当,不然如何服众。
“昨日之事,我没能冷静下来,听了谗言。让你受委屈了,这个储物袋中是给你赔礼,还有六百五十两两清了。”
此时,徐落才注意到,她神色憔悴,语气虚弱。
强颜欢笑的笑容,很不开心。
储物袋被塞入手中,徐落方才知道她不是无所不能,也会有伤心事。
“师姐,钱还是要还的,这个储物袋我也不能要。你没做错什么,我想我明白了。”
人之常情,他太理所当然了,这才惹来了师妹。
修行人清心寡欲,免去很多疾苦。
一直以来,身为修行人让他自然忽视了人的情绪变化,两年前才没发现少女心绪。
萌生悸动在唯一的亲人逝世后,化成飞蛾扑火的决心。
师姐莞尔一笑,胜过春风,驱散阴霾。
“这个储物袋你就先收着,钱不重要,想还就还。”
解开心结,关系更胜一筹。
叶霜华三字在徐落心中更重几分。
旁人十分忌惮这位竹云一脉的大师姐,有事她是真上。
尤其是与徐落有关。
当初,徐落五岁,身形瘦弱,被人戏弄,狼狈回到竹云山。
事后,叶霜华提着木剑找到三人。
将他们打到修养半月方可下床,还要回赔偿。
师父也是偏心,又让那三个倒霉蛋关了半月。
竹云叶霜华一战成名。
七岁的她,就已经练气五重,天赋异禀。
如今更是被称为竹云仙子。
她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心头发堵。
新来的师妹终究是因他而来,醋意萌生。
只有徐落一无所知,灯下摸黑,众人都以为他知道了。
禁闭处,也只是一棟院落。
推开门,徐落被烟尘呛到,眼睛苦辣。
里面的东西都积下半指厚的灰尘,枯叶满地,除此以外,与他的院子大差不差。
“每日晨时,晌午会有人来送饭。还有不可出此院半步,院内留有事物你随意使用。我会不时过来查探你是否安分守己......”叶霜华啰嗦了半天。
徐落随意应和,无心唠叨。这院子清冷的诡异,明明青天白日,他却打了哆嗦。
角落中似有人潜藏。
“你有没有在听?”
见他心不在焉,叶霜华推他入内。
院门咔地一声合上。
徐落顿觉不妙,寒风萧索。
“师姐,师姐。”大喊两声。
无人作答,风止住了。
他先把枯枝烂叶堆积起来,喃喃自语。
枯叶堆升起猛烈的火光。
火能驱邪,亦能去晦。
不出片刻,院子干干净净,崭新如初。
然而不安还是侵占了他的知觉,又从包裹中拿出符纸,贴在墙角、门框、房梁。
晌午,院门咯吱作响。
他心底一惊,手心捏住微光。
门外赫然站着,亭亭玉立的师姐。
长吁一口气。
“师姐,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