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场中立时一片安静。
半晌,才有个瘦弱的狱卒出声道:
“方才我见着老刘头去喊的人,那把老骨头平日里懒懒散散,兴许是脚程慢了些,等过会儿就到了。”
有他这话,其余衙役们倒也没说什么,左右没有出大事,他们也不敢往那些妖魔跟前凑。
却说另一边
曾县令家中
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茅屋内,这会儿像是被大风刮过一般,所有物件全被扫落在地,其间还夹杂着不少黑色的羽毛和星星点点的血渍。
曾县令瘫坐在地上,旁边血泊中倒着一只狼犬大小的黑鸦。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见妻女和母亲缩在角落里,虽然神色惊恐,倒是没什么大碍。
他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走到隔壁房间,一把掀开床板,指着方才被鸟妖破开的洞口,催促道:
“这里是待不得了,娘,你们赶紧从地道逃出去,趁着追兵没有赶过来,速速往桃花镇那边跑。”
“夫君,我们都走了,那你怎么办?”
丽娘搀扶着老妪靠近曾县令,咬了咬牙,干脆道:
“娘和婉君走就行,我留下帮你。咱们夫妻一体,要死也死在一块,没得就留你在这里。”
“娘!”
大女儿不敢哭出声,闻言只能死死拽着母亲的衣袖,小声呼唤着。
一旁的老妪刚刚被鸟妖撞伤了腰,这会儿疼的厉害,但还是咬着牙狠狠吸了口气,抬手甩了儿媳妇一巴掌,低声呵斥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黏黏糊糊的,再拖下去,咱们都别想走了。鸿儿是我的亲骨肉,若是可以,老婆子都恨不得替他去死。
还不赶紧给我滚进地道里,别忘了,你还有一双儿女要抚养成人。”
丽娘被推搡着赶进地道里,临行前回头望了眼曾县令,最后还是流着泪往前爬。
“爹爹!”
大女儿低声呼唤,曾县令摸了摸她的脑袋,满足道:
“哎,总算是有听到你喊爹爹了,以后记得替爹孝顺你娘和奶奶。”
大女儿咬着唇点头答应,随后就被奶奶推进洞里。
洞口重新被堵上的最后一刻,老妪看着儿子,开口道:
“儿啊,娘从未真正怪过你,你一直都是娘的骄傲,千万要保重自己,我们在镇上等你回来。”
曾县令抹了把脸,扯起嘴角点头道:“好!”
“砰——”
洞口上方被木板重新盖住,曾县令又挪来院里的磨盘压上。转身来到水缸旁,洗干净脸上的血污,还不待换身衣裳,门口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大人,外头有人逃跑了,那位大王正喊大家去衙门口呢。”
刘老头的声音从外边传到院中,曾县令身子一僵,认命般仰天叹了口气,飞速遮掩好堂屋的门帘,赶紧打开门栓侧身挤出门外。
“哎呀,大人,你怎么又把门关上了,还得带上家眷呢。”
刘老头被他推搡着往边上赶,余光只瞧见院中的一小片地方,他皱着眉,忙不迭指着门板叫嚷着。
“她们先一步去县衙了,你刚刚不是催的急么,还不速速跟上。”
曾县令快速锁好大门,把钥匙往怀里一揣,大步流星就往县衙方向冲。
刘老头注意到他衣服上的血渍,瞳孔一缩,随即又恢复正常,拍了拍脑门道:“是是是,您瞧我这记性,老咯。”
说罢,他下意识往旁边的大树上瞥了眼,随即一瘸一拐的跟上曾县令的步伐。
……
此时的城内,暗潮汹涌,县衙外的空地上,人们个个神情惊恐不安,宛若惊弓之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