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禄从林氏的话里听出了不对劲。
虽然李禄现在对萧如凤也有很多疑惑的地方,但目前他在林氏和萧如凤之间无疑是选择维护萧如凤。
“听宫女们说,太后殿下在大婚那晚盯了很久的喜烛,觉得过了时辰还没见到先帝,所以才跑去宣德殿的。”
李晟和萧如凤感情很好,这点宫里的人都知道。
萧如凤入国子监求学的时候,建安帝就时常召萧如凤进宫考校一二,其中作陪的必有还是太子的李晟和梁王李昕。
萧如凤身为女子,即便破格入了太学仍旧没有一官半职,更不是后宫女子,不便在宫内久留,所以每每过了未时,宫里的人就可以看到太子李晟陪着萧如凤出宫,梁王李昕偶尔作陪,但更多的时候李昕是留下来陪建安帝下一局棋,随后自己独自一人回府。
永明宫的宫道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不知道被两人携手走了多少遍,来来往往不少大臣和侍卫太监宫女都曾见过两人并肩而行的画面,所以萧如凤是最不应该怀疑的那位。
李禄垂下眼睑,凑到林氏的跟前还补充了一句,“先帝临终前,曾抓着奴才的手,让奴才劝太后殿下改嫁。只是太后殿下似乎对先帝很是情深,在确定先帝出事以后,立马让奴才去保护皇上和叶太妃,在安王刁难之时将李珮立为皇储,既保全了先帝的心血与血脉,也断了自己的退路,决心为先帝守一辈子的寡。”
孤家寡人……说的就是如今的萧如凤。
其实太皇太后林氏都不算孤家寡人,尽管李珮非萧如凤所出嫡子,可确确实实是李晟的儿子、她的亲孙子,唯有萧如凤,在这深宫之中同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
而她偏偏站在那么高的位置,这太后之位坐上去了,再想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听李禄这么一说,林氏先是心疼自己儿子,随后心疼起了萧如凤。
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罢了,晟儿的事情可查清楚了?真的是蛮人乱党所为?”
皇帝大婚,自然会有周边小国朝贺。大周素来开化,邀请小国观礼也是常态,只是没想到大婚之夜蛮人乱党趁内廷松懈,在李晟独自一人前往宣德殿内殿祭拜先祖时下手,才有了现在这一切。
李晟之死,真实原因若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话,所以李氏宗亲们商议过后以“急症暴毙”发丧,想来也是让林氏心有怨怼。
对于这件事,李禄不是查办的人,所有的证词口供都写在纸上,仅有萧如凤和梁王李昕、豫王李冕看过,李禄只能实话实说。
“奴才听说,这事没那么简单。太皇太后若信得过太后殿下,不如将这些事都交给殿下来办,您就宽宽心,别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李禄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劝慰林氏,又像是在站队,站到了萧如凤那边,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仍旧在执行李晟的遗言。
李晟要他守着萧如凤,护她一世周全,李禄哪怕拼了这条命也会做到,所以自然不能让林氏和萧如凤之间产生嫌隙。
而林氏——大约林氏也不是个愿意多想的人,她太有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干涉萧如凤太多,听到李禄的劝慰,直接下定了决心。
“你回去吧。跟倾城传个话,说过段时间我就去太宁寺修行。这宫里人太多了,不利于李珮养病,还是早点打发出宫比较好。”
林氏说完这话就加快了脚步,和李禄拉开了距离。李禄还想送两步,但林氏背对着他摆摆手,他就只能靠边了一些,目送林氏消失在视线里。
李禄自己一个人站了一会儿,他抬头看了看天,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天气也特别冷,也不知道他家公子一个人躺在皇陵里会不会觉得太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