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在屋中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天已大亮,门外开始传来人声,她才重新起身。
一直等到了夜晚,云青特意嘱咐村长吩咐村民锁紧门窗,不要外出。
苍樾就靠在一颗树下,静静地看着云青拿着桃木剑在泥地上画着什么。
说起桃木剑,他可真是一肚子火。
从九楚山见过面后至今,两人未曾有过一句交流,就连要用他的血做引子画阵,似乎也没问过他同不同意。
今夜,他坐在张家厅中,她就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在说:“快走啊,血引子。”
呵,他可是会一言一行便听从他人的人?
如若不是为了引出妖物,他可不会这么大方。
出门时,她手中提着桃木剑。
他问了句:“为什么拿剑?”
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他说得不够准确,他应该问:“你为什么拿我的剑?”
没错,那桃木剑是他的!
至于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女人手中,他不知道,可她那轻轻一瞥他的眼神,仿佛在说:“傻子吗?带着防身啊!”
……
“过来。”这是云青开口与他说的第一句话。
苍樾不耐地站直身子,拍了拍衣裳的灰,朝她走去。
地上已经画了阵型和符咒,看起来还算完整,想来当初她算学得认真。
云青率先盘腿坐在阵中,苍樾撩着衣摆,也随之坐下。
云青话不多说,燃了一张黄符,用匕首划破苍樾的手臂,阵中有一圆,鲜血滴入其中,与符灰混合一起。
云青闭眸,指尖捏了诀,随着咒语响起,鲜红的血融入泥土中,顺着地上刻画的痕迹蔓延开,很快便越走越远,看不见尽头。
今夜无风,四周静谧。
时间也不断流逝,苍樾小臂上的血都快凝固了,也没听见丝毫风吹草动,他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有这个能力将那妖物引来吗?
毕竟,杀妖阵需要布阵者、供血者及妖物处于一阵之中,危险重重,加之纯阳血难寻,几乎无人选择启用杀妖阵。
只是,干出剖腹取子这等残害性命的妖物断断不能久留,以免伤及更多无辜之人。
临近子时,苍樾用完好无损的另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往四周看,看来看去又转过头,盯着云青看。
她真的很白,几乎可以说是惨白……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偏偏衬得发丝更黑了,离得近了,他能瞧见她眼上又长又翘的眼睫,五官立挺,下巴尖瘦,是个清瘦的美人胚子。只是此时她紧闭双眸,眼睫轻微地颤抖着,身前结印的手也慢慢颤抖起来。
看到这,苍樾才意识到不对劲。他猛然直起身,轻声喊她:“喂?你怎么了?”
一阵风,从桃花林而来,吹起云青乌黑的发丝和洁白的袖袍,然,苍樾却纹丝未动。
地上杀妖阵的纹路突然发出亮眼的红光,地下微微颤抖。村中养着的看家犬突然狂吠起来,院中散养的家畜也开始四处扇翅而飞。
苍樾的目光落在云青的身后,眸子暗了几分。
看来,是猎物上钩了……
四周狂风大作,呼啸着作势要撕裂云青的衣袍,衣袖鼓动,宽大的袍子紧紧贴在腰上,勾勒出纤细单薄的腰肢。
而苍樾依旧纹丝未动。
他向下瞥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手臂用了几分力,那合上的伤口又迅速裂开,溢出几滴鲜红的血。
桃花林的林木摇晃,沙沙作响,残留的几朵桃花皆被卷落,吹散了花瓣。四周浓雾渐起,空中弥漫着一股异香。
“来了。”苍樾往前探了探,压低了声音道。
云青手腕迅速翻动结印,地上的杀妖阵也有了反应,一道道咒文融入土地,一股由远及近的震感传来。
浓雾之中,出现一抹模糊的身影。
那道黑影瘦长,正以怪异的姿态扭动着向他们走近。走得近了,苍樾瞧见她那一身黑金相间的衣袍,在月光下泛着波光,像极了......
那妖物手上捏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晦暗的夜色中难以分辨是何物,只见她突然阴森一笑,手中的东西便朝他们二人扔来。
“却霜!”却霜出鞘,将其一斩,那一团便四分五裂落了满地,定睛一看,竟是滑腻蠕动的黑金夷蛇。
云青忽而睁眼,并指于空中画下一道符,那符便泛着红光迅速膨胀,一化二,二化四,将袭击向他们的妖物团团围住。
杀妖阵成。
那妖物通身长着黑金相间的花纹,坚硬而刀枪不入,正吐着冰冷的信子,四处冲撞杀妖阵。
“原来是一只蛇妖。”苍樾冷笑一声,眼神之中浮现几分轻蔑。
蛇这种冷血动物,最令人恶寒。
云青的目光却停留在她的手上。蛇为爬行动物,并无四肢,哪怕修炼成精化为人形,那手也是虚假的,并不能为他们所用,是没有利爪的......
而撕开孙家媳妇肚皮的那双手……
云青皱着眉,正在思索之际,突闻身旁的人厉声道:“小心!”
身后一道利风袭来,云青还处在阵中,被那一掌打个正着。
一口血从云青口中喷出,她却立即凝神聚气,又将杀妖阵加固一层。
“却霜!找到它!”苍樾令下,却霜立即褪去桃木剑的外表,化为一柄金芒利剑飞了出去。
“臭道士!放开我!”夷蛇妖被压在阵中,正暴躁地四处冲撞。本来那女人被打中一掌,这阵已经出现裂口,可没想到这女人被偷袭后不是立即追出去找偷袭的人,而是顾着将阵修补完?
这女人真的是又奇怪又烦!
大概是夷蛇妖怨怼的目光过于强烈,云青终于看向她。
“不是你?”
“什么是不是我?赶紧放了我,臭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