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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又是一年冬天,绒絮般的白雪缓缓悠悠落下,盖在街边的尸体旁。

几个日本兵被长官责骂后,不情愿地拖着地上的尸体,不知去到何处。两道拖痕,夹带着鲜血,慢慢被北风吹干。

望着窗边巷子临街的老洋房,聆听夏蝉最后的鸣叫,方弘敏的思绪似乎飘离先生的课堂很久了,以至于先生拿着戒尺“砰砰”打在桌面上她都熟视无睹。

先生只是责骂了几句,叹了口气,又继续讲课了。

方弘敏还是转过头听着夏蝉。据说每一群蝉都要在地底下蛰伏多年,只为在终见得光明后淋漓尽致的宣泄。而这看似稳固却摇摇欲坠的民国,似乎也在宣泄最后的荣光。

1940年春

早班的轮船靠岸,皮鞋走在甲板上发出的“嘎吱嘎吱”声打破了方弘敏的回忆。

1935年,方弘敏加入中国gcd,并同大批学生被派遣到苏联留学。如今踏上魂牵梦绕的国土,心里不免一阵苦楚。

1931年,日军侵占东北三省,1937年日本全面侵华,国内局势不容乐观。组织派人通知方弘敏紧急回国。

闻着空气里略带的腥潮味,望着外滩人群的衣香鬓影,人来人往。方弘敏恍惚着,瞥见远处的,刺眼的国旗和日军检查的关卡后才接受现实。

她身处的地方,真的是中国吗。

上海早已沦陷。

方弘敏随着人流下车,强忍住被震撼的干呕,在街头张望。

“小姐你好啊,来到上海怎么能不做一套上好的旗袍呢。”一个中年男人笑眯眯朝我走来,看他身姿挺拔,仪表堂堂,脸上洋溢坚毅之色。来见此人,方弘敏虽迟疑半晌,但想到组织说过会有人接应自己并对接暗号,便神情舒缓。“我不喜亮色,湖蓝色的旗袍最好。”说罢,男人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被人发觉的喜色。“有的,有的。小姐随我来便是。”

二人一前一后疾行,从拥挤的街道到法租界矮窄的弄堂,方弘敏多次想开口询问,但似乎找不到好的时机。

终于,在氤氲雨后潮湿味的巷子里,梧桐遮天蔽日,阳光从缝隙中挣扎出来,在一家牌匾上留下斑驳的痕迹。

王氏成衣铺。

男人警惕地左顾右盼后,才轻轻打开成衣铺的门,在我进来后又向外张望,似乎确定了安全后把门带上,嘴里还不忘大声说着“这种湖蓝色的旗袍最好了,但是不能放在外面,小姐还是进到里面看吧——”

进到成衣铺内,灯光昏暗,但各式旗袍玲琅满目。若方弘敏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学生,一定会被此吸引。

“方弘敏同志你好,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单线上级‘白鹤’。我叫王玉全,是这家成衣铺的老板。”男人顺势坐在圆凳上,为她斟了一杯茶。方弘敏坐在对面,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衬得水光的杏眼闪烁着黑光,更像一只猫儿。“王先生是怎么知道我就是你的下级的呢。”

“组织通知我,在苏联归国的一位女学生中,数的方小姐最为稳重,样貌也娇美动人。然而更重要的是,在你的眼神中,我发现了一名无产阶级渴望建设的热情。和上海这些深受苦楚的大众不同。”

“看来在我离开的日子里,上海已经沦陷已久了。组织让我这么着急赶回来,就是需要我的时候到了。”方弘敏目光闪烁道。

听此,王玉全深吸一口气,极力掩盖着眼底的苦涩踌躇半晌后恢复了平静。“没错,淞沪会战后,虽然我军顽强抵抗,但上海还是完全沦陷了,如今上海只剩下了法租界和上海滩成为日占区只外的孤岛。不过还是阻止了日本三个月亡华的狂妄企图。”他摆着一副强颜欢笑的脸,干枯的苦笑刺痛着方弘敏。局势这样难过,不知王先生是怎样保持着乐观,还是,对我保持着乐观。希望我这个喝过洋墨水的女辈,不会吓得出逃。

“西安事变后蒋中正还是被迫同意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所以,两d之间,暂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淞沪会战后,上海沦陷,国民d与中央特科一样也被迫转战地下,日本人占领原先军统的地盘换成了日方情报机构‘特高课’大批国民d高层投敌,现在国家已经到了最黑暗的时候了,所以才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回来。”

听罢,方弘敏点了点头。

“方同志,你回来确实是有重大任务的。”

1933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