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的名字是……”

他小声地向医生询问道。

银发少年双目无神，他抚摸着怀里老旧的相片，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相册上两男两女。其中有两个成年，应该是少年的父母。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刺猬头少年，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位扎着橙黄头绳的美丽女孩。

“上条当麻。虽然你现在的模样被你父母看见，也不太可能认出你来，但在我这做过多少次手术的你，我还是有一点儿分辨能力的。”

青蛙脸的医生回答了上条。坐在旋转式办公椅的微胖医生举着黑褐色的美式咖啡，或许知道自己长得像某个讨喜的青蛙吉祥物，所以办公桌上有一只可以让某个女国中生喜欢到脸都熟透的青蛙玩偶。

上条望向窗外摇曳的绿树。绿叶稀稀疏疏，阳光照射下的浅黑树荫冗杂着夏日的清香。纯白的窗帘随风摇摆，一时间遮挡了少年那猩红的眼瞳。

银灰发色的少年有着一双如玫瑰般艳红的眼眸，肤色偏白带着些许肉色。他有着一副在外界绝对让人叫好的面貌，即使不化妆，也十分好看。

这是我吗？上条心想。他注视着相片里刺猬头少年那精神饱满的眼睛，试图是想从中找出什么不同。

上条失忆了，没错他失去了过去15岁所有的记忆。他现在的情况若以电脑来比喻，就好像整颗硬盘烧坏了一样。大脑里已经不再残留任何回忆的资讯了。

如果说决定一个人的人格的是他的记忆的话，那么现在的上条又算是什么呢？拿以往的上条跟现在的银发少年作比较是不行的，不要说差别巨大的样貌，单是那惹人眼球又极像混混的刺猬头发型要说是银发少年自觉剪的，上条是不可能会承认的。以前的那个混球竟然是我？别开玩笑了！十分突然地被别人拿照相片怼脸上，并说上面的人是你吧？当事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被莫名其妙地扣帽子，这换别人也承受不起吧？

“我之前有干过什么混球事吗？”

上条小心地询问，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结果。若我在失忆前欠了好多钱，还被别人讨厌的话，我还不如去死算了。

“与之相反，你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啊，就连你打架住院的原因都是你太爱管闲事。唉，真是的，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回头客，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青蛙脸的医生发出一声叹息，声音里夹带着些许无奈。

宛如有微风在少年的耳畔回旋一般，他愣愣地看着医生。

“你以前救过好多人啊，但都是什么美少女……你的桃花运真是好的离谱，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真是的！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运气好了，不知道我的护士小姐什么时候会降临到我的身边啊。”

医生遗憾地仰天长啸，发泄着他单身多年的不甘。

医生你这医者仁人的精神就不需要遗憾地说我可能会孤独终老了。救过这么多人，还给我的住院费打了折，极大缓解了我现在贫困潦倒的状况好不好！就好比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在平民面前自谦只是个小市民罢了一样，你现在发出这样的感叹，拿我这样的单身贵族怎么办？还有你竟然喜欢护士小姐，那得是多大怪癖才让你萌生这样的想法啊！上条在心里吐槽道。

“但你不用太担心了，像往常一样活着就行，只是最近你别伤到自己了，伤口还没愈合就做一些危险的运动，会有恨得风险的。”

医生劝诫道，像是在劝诫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还会不受控制地去做些危险的事？那失忆前的我不会有些过于危险了吧？少年心想。

咚……咚……咚……有人敲了病房的房门三次。

“看来家属来了，那么我的时间也到了，加纳。”

医生起身，抚了抚皱皱的洁白工作服向门外走去。

门把慢慢转开，光是这样的动作就让上条紧张得心脏快破裂。

如果门外的那个人知道我失忆会怎么样？

会伤心吗？会心痛吗？还是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

上条当麻心中有一种冲动，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不要把失忆的事情说出来，那样不仅会让身边人伤心，还会让自己更加困扰自责。

走到门前的医生向那位探望上条的人点了点头，像是在鼓励。

怎么办，怎么办！我根本不知道来探望我的人是谁，现在的情况就好比女生养了一只自己很喜欢的猫，但因为外出不得不把猫借给邻居养，后来拿回来的时候猫却不认识自己了，那样的感觉好受吗？好受个蛋啊！自己重视的人忘记了自己，还要自己默默承受这些委屈，那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上条盯着慢慢转动的门把手，好似时间停止了一般，少年的呼吸声也变得沉重起来。

似乎是来客太过紧张啥的，转开门把手似乎有些慢了。

墙壁和天花板都是白色的，外界的阳光洒进病房，扑洒在少年的视野范围内，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看不清来客的面貌。

纯白的窗帘随风摇摆，银发少年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样子。

那是一位有着蜂蜜色的长发的女孩，穿着看似是贵族学校的夏装校服，衬着她那人偶般精致的面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那短浅浅的上衣里那贫瘠的平地。

这是谁？上条疑惑着。相册上没有这位少女位置，可她那蜂蜜味的香味让少年感到熟悉。

“当麻！”

蜂蜜发色的少年的眼眸里仿佛有眼泪在打转。闪烁着泪光，她奔向上条的怀里。

“请问……”

银发少年微微偏着脑袋，开口说话。

“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你应该不是我的家属吧？”

少年是如此客气，而且充满了疑惑，像是在试探。

就像是给一个陌生人打电话时才会说的话。

——与其说是失忆，不如说是记忆毁灭。

刚刚那位青蛙脸的医生说过的话，浮现在食蜂操祈的脑海中。明明还是夏天，却让食蜂操祈感到全身冰冷的那句话。

——托你的能力的福，他确实获救了。但他的记忆遭到了永久性的破坏。那种情况，要重新回复记忆是不可能的了，并且……他的关于你的记忆回路被彻底损坏。这名少年，以后就算是谈论起你的事情，他也想不起或者记不住关于你的任何事情。在他脑中储存人类样貌和名字的部分里，只有关于你的那一块物理性地坏死了。这样的状况，即便是使用你的能力，也救不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