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站在观雨阁上,一身黑色睡裙被风灌得猎猎作响,氤氲的雨幕纷纷繁繁,晕染着夜幕下本就沉寂的陆家庄园。
从大西北回来已经一个多月,高反的后遗症断断续续爆发出来,陆昭昏昏沉沉的反复高烧、梦魇,却也偶然能在恍惚间梦到那逝去的老者,她自觉也算作安慰。
时间差不多了,
爷爷说过,能留给她伤心的时间不多。
司机曲叔撑着柄伞面很大的黑色老式八角油纸伞,将陆昭送到A中的保安亭下,高三生没有假期,她缺课已经太久,值班的保安爷爷反复比对着她的学生证,还是有些不确定。
“高三一班,班主任是周老师,六月中旬请的假,您往前翻翻,因该有当时的假条。”陆昭接过伞,指了指窗户边蓝色的假条簿,又转头示意曲叔先走。
曲阳点点头,撑开另一柄伞快步离开,却没有发动车子,只是用大灯照着教学楼前路昭离开的方向,他跟了老陆董大半辈子,现在又给陆昭开车,说是圆满,却也唏嘘,陆家爷孙一模一样的脾性,即便是心中有再强烈的情绪也不会显露出分毫,这样的人总是背负的更多些、更沉重些。
脚下的光影越来越暗,闪烁的雨线也黯淡下来,陆昭走进教学楼,却只有安全通道指示灯亮起的幽微绿光。
陆昭拿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却迟迟没有反应。她习惯了晚上十点后手机关机,竟然没电了也没有发现。
陆家庄园距离A中的距离不算近,天况路况都也不算好,路上塞了太久的车,现在至少二十三点过半,晚自习和查寝的时间都已经过了,陆昭的寝室钥匙放在教室,她不想多言也不想扰人清梦,只好先来教学楼取钥匙。
只是这氛围倒像是恐怖电影的标准配置。
陆昭就着气氛不太好的绿光一路走到三楼,又熟练的从班级后门的绿植后掏出教室钥匙,她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即便是黑夜中也很好找,只要越过……
秦昀睡得很沉,却突然感到后背被不轻不重的砸了一下,脸颊和颈边骤然缚上一片冰凉丝滑,他蓦地睁开眼,却见本来明亮喧嚣的课室已经是沉寂的暗夜,而他的身后好像趴着个……人?!
陆昭莫名摔在个“不知名生物”的背上,腹部被硌得生疼,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时间地点物理环境好像都有些对不上,那将她绊倒的、她此刻压着的……又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秦昀微微动了动,试探着想要坐直起来,下一秒却被大力按回桌面上,额角清脆地磕在混乱间滚倒的玻璃水杯上。
陆昭察觉到身下的异动,或许是数日来持续高烧的影响,她甚至没有思考,下意识将那“不知名生物”干净利落地按了回去,借着力道将自己撑了起来,靠在后排过道另一侧的桌子上。
“嘶——”
秦昀吸了口冷气,揉着额角趴在桌子上放弃抵抗,懒洋洋的语气中也带了些跋扈的味道:“敢问是哪位女侠夜半行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