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叫你吹牛,射偏了吧!”
“快,别让她跑了。”
宁折川挣扎,却只抓到一手狗毛。她平时就怕狗,此刻耳边猎犬的喘息声如雷声震颤着她的耳膜,这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带回去复命吧。”
“等等,反正她明天就要死了,不如今晚让咱快活一下?”
“怎么,你那些相好还没能满足你吗?”
“娇生惯养的千金,难道你不想试试吗?”
“不用了,我对十六岁的小丫头不感兴趣,快点儿结束我在那边等你。”
男人的大手扯开了她的衣襟,宁折川默默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挣扎。
终于要结束了吗?
那一刻,宁折川心里想的一句话竟然是:唉!白挣扎那么久了。
白白辱没了宁氏一族多年的清明,她恐怕是宁家唯一的罪人了。
她不像父亲敢于抗争,也没有母亲和姑姑那般勇敢,宁愿以死明志捍卫宁氏的尊严。
可是她还没有报仇,甚至还没来得及去见那人一面。她还没有见过青崖的悬泉,幽篁的月色,还没有吃够虞荷酥……明明还有那么多重要的事没有做,她怎么舍得死呢?
可当她再睁开时却发现眼前还是那片深不见底的夜空、冷漠猩红的月亮。死亡并没有降临,而血液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却真实存在。
雁过留声,她似乎嗅到了陌生的呼吸声——
身上的尸体还未僵硬,她用力将其踹开。
那两个人的聒噪已然消失,丛林的夜晚安静得能听见纺织娘和蟋蟀的叫声。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若不是撞鬼了,便是被人救了。
后来一见,果然是见鬼了。
月光散乱在她身侧,布料拭剑的差差声,以及那在夜晚空气里清晰可闻的浅慢呼吸声,无不昭示着另一个人的存在,她被吓呆了。
回头却见那人逆着月光,正用衣带拭剑。月光太暗了,宁折川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看得清身形硕长的男子。
只见一个背着剑鞘、穿着麻衣的男子逆着月光而立,就像隔着一层迷雾一样,连头发和手指在月下发光,只有手中把柄正滴血的长剑是他唯一的色彩,触目惊心的红宛若盛开的红莲。而那两个羽林军的尸体,正在他脚下。
宁折川咽了口唾沫,却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只觉得这是地府勾魂的白无常。
宁折川抱着捡来的一条命,小心翼翼地盯着面前的人,大气也不敢出。她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救她?还有,为什么要用衣带拭剑?
那衣带是玄色的,沾了血也看不出来,而他竟也毫不在意。
这片林子被布下了天罗地网,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这人是怎么进来的?还是他原本就在这里?
宁折川不敢问,因为她刚刚目睹了这个人的可怕之处——那两个人就是被他悄无声息地杀死的。而现在,他们的距离这样近,他要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他。
可是很快,她就发现了这个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剑客俯身,慢慢朝着尸体的方向摸索过去,没错,是在摸索——就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可是这月光并不黯淡,寒花衰草清晰可见。
月光落在他脸庞,朦胧如覆纱。
宁折川惊觉,这人难道是个瞎子?
剑客弯腰,寻去的地方正是两人武器所在。宁折川一看,几乎惊叫出声。那箭矢上面的羽林军特有的标志,是铸箭时有意留下的,一摸就能感应到。
说时迟,那时快,宁折川两步上前,一脚踢开那根箭,同时按住剑客冰凉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