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愚昧——我们所认为的愚昧残忍,是他们所炫耀的人生。(1 / 2)哀恸有时首页

同几百年后的农村人一样,他们知道侵犯一个有身份的女人是会毁掉自己名誉和人生的犯罪行为,且有可能被乡邻不齿,以后很难翻身——他们不是那样的流氓,即使贼心很大,也没这个贼胆——他们还没有沦落到土匪流氓,他们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份差事,在十里八乡有脸有面,足够象人上人一样吹嘘——他们不会做乡里认为看不起的事,那不是他们这种如今有机会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人干的事。

何况他们还靠着帮主母欺负人,如此辛苦的挣到了一些钱,是要带着家小在地方上有头有脸的活,让人畏惧羡慕——他们太多的残忍凶狠,是他们所认为的“厉害”、“威风”、不可欺负。

他们对女人孩子的欺凌,是他们认为的“打手”的责任和福利——有本事有能耐的人就应该享受欺负没本事没出路的人的痛苦,就应该让那些被这种残暴震慑住的人讨好——你好欺负,你就得讨好我才可以生存,否则老子收拾到你活不下去——我能收拾你,是我有能耐的表现,我能收拾你而你毫无办法、无法抗拒,也是我有后台有能耐的表现!

何况,占便宜。不是谁都能占别人便宜。

能占别人便宜,是有能耐有本事的表示。

占了别人便宜他还不敢反抗,是有能耐有势力的证明。

而这些,都是可以傲视乡里,是可以让人横着走的。是让周围人敬仰佩服点头哈腰巴结的——这样下次有发财和享受的机会时想着他们点。

有一些情况下他们会无所顾忌:当对待一个社会上人人喊打,人人鄙视的人,囚犯或者低人一等的人、可以占便宜的人时——反正人人都要欺负,当然自己要欺负在最前头。怎么狠怎么来,百无禁忌。——让人知道自己的厉害。至于做什么,怎么做,侵犯或是戏弄,虐待或是变态,完全不必在乎——没有人会替这种人出头!

只要确定对自己没有后患,或者即使有后果,也可以有理由和措辞摆平,并没有人当真在意,就可以完全无顾忌——所以他们做的一切,如何做,哪些事情什么时候可以做,做到什么程度,他们心里是清清楚楚的:怎样既可以完全放纵自己的残暴,让自己耍的尽兴放纵、活得恣肆快活,怎样可以对受害者为所欲为,又不会给自己带来致命的后果。

只有两类情况除外:一,判断失误,欺负了看起来可以欺负的人,或者,二,放纵野蛮天性已成习惯,完全收不住无法控制自己了,玩过火出大事或人命了。

这种人慢慢发展下去,是会不知道自控为何物的。

他们素质低劣、教育匮乏,只能看到眼前的利益,因此对以上两者判断经常出现失误,所以这些概率会大一点。

更或者长期下来必然如此——必然会碰到更狠的——事情发展的道理是这样的:你要比狠,以欺负弱者为显示自己厉害的标准,那么必然有按同样标准做事的人来将你当弱者对待。

但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到底有多少惨烈的事情在每天发生?

同样的,如果你的国家和民众认为文明、教养、思想、科技创新和高贵情操是评判厉害的人物的标准,那么其他人进入到你的群体,他也会以你的标准来表现文明、教养、思想和情操和最优秀的人比赛高低,以成为更厉害的人,以在你的社会里成为强者中的一员,为公众所接纳,站定脚跟并创建自己的天地。——除非他有能力彻底改变和破坏你已有的社会规则,将它们带向暴力、奸诈、谎言、诡计和野蛮,再以野蛮暴力在这里成为强者——他有别的选择吗?

这两种情况,在一个国家里也清晰的存在:底层生活的人,第一种情况会更普遍。但上层建筑里,人们所竞争和表现的,更偏重于第二种情况,而不是炫耀暴力和奸诈狠毒——对于权力来说,权力即影响力,是让人们受到一个人的影响而每天自愿追随和支持的能力——权力者失去信誉便失去尊严,没有尊严便很难谈到影响力。

我以上的道理,尚只是限于正常的生活中,若是在战争状况下,或激烈的斗争状况下,使用武力和暴力的机会会加倍扩大,而弱者的权利,更是无法考虑的事情。

有多少粗暴低劣的人,在没有约束的情况下,将战争中才会有的暴力,在日常生活中无顾忌的放纵?——于是便只有他欺负人的放肆——无力防身的女人孩子,只能任由屠宰。

女孩看着他们拖着一条长凳慢慢走过来。抱着膝盖坐在屋角。

她不过还是一个6岁的孩子。

她看着那个女人一声不吭的凶狠狠的将床上的床单被褥一把扯下卷成一团抱走,嘴里说一句:以后也省得洗床单了!

另一个男人将长板凳往地上一扔,凶狠的说:以后你就睡这上边!不许上床睡觉!

然后他们瞪她一眼,似乎多看一眼就是抬举她一样,关了门便出去了。

没有晚饭。在这个母亲离开的第一晚,他们给她狠狠的来了个下马威:没有晚饭。

女孩看着那条长板凳,它比她宽一点点,但短的完全不能将腿整个伸直。她将头埋进臂弯里,不说话。

她知道他们说一不二,如果发现她敢不听话,教训的手段是残忍到无法想象的:他们会发狠的想出各种折磨和虐待的方式,要你痛不欲生死去活来,完全无力抵抗,只是生生的承受:一直到他们疲累,完全把自己被激怒起来的情绪发泄痛快才罢手。

然后再等着第二个折磨的借口和机会。

就是如此放纵。男人女人,都已经长年放纵自己的恶毒和欺辱成了习惯,把每天的伤害做出了生活中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她天生就是要受他们每天欺负和发泄负面情绪的。

她在黑暗中坐到筋疲力尽,泪水早已哭干了。她爬上长凳躺下来:腿无法伸开,只能蜷着,还不能放下,板凳不够宽,无法侧身睡,只能立着腿。她仰面静静的平躺着,两腿曲起来。

半夜她一个翻身,从长凳上掉了下来。长凳离地面有一定的高度,她身上顿时摔出几块青紫,躺在地上好久坐不起。

这些人欺负人,已经到了一定的专业水平。

人类天性里的恶毒,到底有多深?

一年又一年,女孩子在这样的恶毒与残忍里长大,几年后,小小的孩子偶尔被亲友接过去住一晚,在床上的她,即使睡着了,也是曲着双腿,膝盖竖直的立着不放下——这种睡姿,已成了固定的身体习惯。是多少个怎样的夜晚塑造出来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