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帝关静悄悄地笼罩在夜幕里，洋溢着难得的安详。

前些天，帝关来了一位名为徐宁的山神，被山官周容带到了他那间“城楼”之中。比起这些，众人更在乎的，是那个古怪少年的出现。

少年乌衣玉面，姿容俊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城头，却好像有点伤心。那段城头是青娘镇守的，可面对凭空出现的陌生少年，青娘并没有出手赶人。

周雨桐俯视城内，依旧有许多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在城墙根下偷偷看自己。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爬上城墙，坐在周雨桐边上，伸手递出一只柿饼。

周雨桐接过柿饼，轻轻咬了一口，拍着小家伙的脑袋，没有说话。

小家伙躺在周雨桐怀里，不吵不闹。

“你家的那片柿子园，让人糟蹋得差不多了。”

“他们怎么那么坏！欺负我现在回不了家是吧，等我回去了，我就，我就……”

“怎么？那些坏人可顶不住你一拳，到时候冲你赔个礼，再借着辈分高搁那儿一杵，你还下得去手？”

小家伙想着想着，好像确实没个办法，一下子就哭了，“他们怎么那么坏，我都让他们进园摘柿子了，他们还专挑好的，坏的一律打烂，甚至还有人把树给拔了。那是我家啊。”

周雨桐轻笑一声，“如果你不愿意出手，我可以代劳。毕竟人这种东西，不打的他疼了，他不知道教训。”

“你们人好复杂的，不像我们灵族，只有善恶之分，但凡是灵，非善即恶。”

沉寂良久，周雨桐没有接上话。

在那处无边无垠的寂寥海，他陪天九看到过天外无数世界的光阴长河，亲眼目睹了很多人的很多故事。

烈日炎炎下，茶馆门口，一个灰头土脸的邋遢汉子拿短褂擦拭着汗水。

月明星稀时，深闺大院中，一个想念着心上人的女子双手合十，面对明月遥寄相思。

边陲小国一处山高谷深的林地，一个浑身浴血的宫装男子怀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竭力奔跑。

……

这些人和事，尽管只取片段，仍然不可能分清善恶。或许他们很伟大，或许他们很平凡。

无数岁月前的那一场传道，曾有人询问辰祖人族如何长久太平。

辰祖当时笑得很开心，只说了一句话。

在平凡中伟大，在伟大中平凡，不忘初心，秉烛即可。

为何秉烛？是因为需要照亮黑暗，裨益自身。可我们在点燃烛火的同时，也照亮了他人。也许不需要善恶分明，只要我们每个人遵从本心，世道就会越来越好。

生而为人，我很荣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