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回荡在三千界中格外悦耳,重重的剑影搅得人眼花缭乱,在五十步内形成强大的气旋,气旋中央一黑一白两道剪影斗的不可开交。
只是一个用了三分力,一个……
“啊!停停停……”
陈离用左手把惊蛰收回剑鞘,随后呲牙咧嘴的捂着右胳膊。
“白衣你太狠了,我都要骨折了!”
白衣闻言收剑入鞘,瞥了一眼吱哇乱叫的陈离,淡淡的开口,“脱臼了而已。”
“……”
“你力气没我大,又不会用巧劲,很正常的。”
“……”陈离内心:其实你不用补刀的我都懂:
“自己接上就行了。”
随后白衣带着一脸“你难道不会自己复位吗”的难以置信的表情,把陈离的胳膊向外一拉再向上一提,“喀啦”一声伴随着陈离的惨叫,把那个可怜的关节矫正了。
“多学着点,下次我不在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陈离心里带着无数省略号的阴霾才散开。
“那我可得好好赖着你,不能让你跑了。”
于是这个话题在白衣无声的“呵呵”中结束了。
“陈离,说真的,你需要更强。”
你需要变强,强大过梦魇,强大过我,甚至强大过仙都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这样,你就永远不用离开我了……
我愿意保护你,哪怕是一辈子,可是……
我好怕我护不住。
白衣绕到了陈离身后,一手搭着陈离的肩,稍稍用魂力修复有些肿的关节。就算单听白衣的语气,陈离也知道白衣没有在开玩笑。
况且白衣也不开玩笑。
“我知道啊浮蘅君……我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种事情,也不可能一蹴而就吧,我认识你也才一年,从连怎么拿剑都不会,到现在,唉,我还是别同你走了,到时候你还要照顾我……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捷径可以走……”
“不对,我想到一个方法。”白衣转到陈离面前,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声音却稍稍有些颤抖,“陈离,是有捷径可以走的。”
“?!”
“偷火。”
稍长的刘海在风的摆弄下扫过鼻子有些痒。陈离仿佛在白衣如有实质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名为坚定的东西。
当白衣提出这个听起来十分不靠谱的建议时,陈离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自己以前遇见的偷魂火的贼,随即又想起了自己老妈“永远不要拿别人的魂火”的临终遗言,觉得这捷径的代价有点大了。
“你放心,不是普通人的魂火。”
三千界中通天阁可通人鬼仙三界,而在三界的交界区,存在着两个不受三界管辖的“灰色地带”。
人间和鬼界之间夹着混沌之区,当中乃灵魂堕落的人和鬼,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泯灭了人性或者鬼性,如果有这个东西的话,丧失了轮回的资格,永生永世在暗无天日的混沌之区相互厮杀直至彻底泯灭。有点像,传说中的地狱吧。
而在鬼界和仙都中间的区域,被称作幽涯。
幽涯是个神奇的地方,不同于混沌之区的阴险混乱,这里井然有序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有门庭若市,也有荒山野岭,其中的人大都是飞升不成沦落到此的,走火入魔的,邪门歪道的,或者是真的有大本事却无仙缘的,其中不乏能人巧匠。他们以一种诡异的和谐相安无事的生活在这里,也因此有传言说,在幽涯之地,没有你寻不到的东西。
但是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的,因为通往幽涯的路,是只来无回单行线。
幽涯的名字取自那地方的一道断崖幽崖的同音,传说过了那幽崖便可登上仙都成为仙人,而传说之所以为传说,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从幽崖那边回来过,也就自然不知道这传说是真是假。
然而真正有勇气去闯崖的也没几个,毕竟闯崖不成掉下去灰飞烟灭的人的惨叫声在这里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一来二去大家也就老老实实的待着了。
千年以来每每有人闯崖,都必然有大批围观者看热闹。据资历最老的吃瓜群众说,千年来只有一人跳下去久久未听到惨叫声,也不知道是真的成功了,还是没喊出来就死透了。
而这道断崖,却似乎是离开幽涯的唯一出口了。
陈离自然是一无所知的,只听白衣说那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加上目标仅限于那些罪大恶极之人,在心里默默地知会了一声母亲的在天之灵,就毫无顾忌的放下了底线。
反正陈离也不是什么有原则的人,再说白衣做的事情,总归不会是错的。
所以当他换上了跟白衣一样的行头,第二次跨过岁月湖水到三千界中心的时候,内心说毫无波澜是假的。
这次可真的要去另外的世界了!按照白衣的说法,他现在的能力还登不上仙都,幽涯是能到的最远的地方。
那地方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很浑乱,会不会有人间没有的景色,会不会有奇奇怪怪的动植物,会不会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越想越歪的陈离丝毫没注意到白衣是怎么七扭八拐的带他过的那片森林,只是大概印象中觉得,走过的地方都变得不一样了,要想按照记忆原路返回对陈离来说是绝无可能的。至于什么变化规律,白衣没讲,陈离也没问,反正说了他也听不懂。估计这时候白衣把他买了,他还得帮着数钱。
“就是这里了。”白衣微微仰头示意陈离,嘴角带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永远波澜不惊又带着些许温度的嗓音一下子把陈离从天马行空中拉回了现实。
陈离仰头看着通天阁,半晌没说出话。
也不怪陈离见识短浅,通天阁实在是太过浮华,单从外面看是一座高大宫殿,丝毫不亚于古时皇宫里最华美的建筑,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陈离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一砖一瓦都好像流着金光。
走进去,气氛马上就变了,两排合抱的赤色立柱分列在厅堂两侧,顶端隐藏在了屋顶的一片黑暗中,中间是一条不宽不窄的路,由看似普通的青石铺成,通道两边每隔几步就放着一盏长明灯,没通电也没火苗,一点温度也没有,实在是不知道怎么亮着的。
初次穿布鞋的陈离只觉得丝丝寒意渗透进来,两边的柱子仿佛无声的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
“这两边的立柱各八十一根,尽头便是通天梯了。上了通天梯,你就不在此刻所处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