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即再深入了解就会知道,这厮其实只是笑面虎。
“新仇旧恨,一起了结吧。”他的眼里寒光乍现,面色骤冷,和平日温文尔雅的样子,显然判若两人,不过马上就又恢复了往日的神色,继续专心为阿茶疗伤。
看吧,我就说,温柔只是他的保护色。
仙位晋升神职,不单是勤修苦练,还要等待难以预测的天机。
幸运的可能百年,不幸的话,等上千年也不一定会出现。
所以这十年,他不但寻找当时将它栖身的桃枝捡起,放入瓷瓶细心照看数月的女童,也在寻找当年致使他错过神职之遇的妖灵华胥。
这个结,他是必须了断一下。
“嗯…”一旁的女子发出细微的声音,只见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而原本乌紫的纯色慢慢褪去,转而变成苍白。
阿茶体内的毒气被净化,原本已经没有任何知觉的她,慢慢察觉到左肩的疼痛,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于是本能的再次吃痛出声。
林青阳也早已经察觉阿茶的异动,一只手轻轻绕到她的前额,为她拭去汗珠的同时,对着那里施了一个安魂术。
阿茶便又整个昏睡过去,接下来就是,一夜好眠。
笠日清晨,阳光普照大地,小木屋外的桃树上,叽叽喳喳地有许多雀儿。
如今还是冬日,桃树本是干巴巴的啥也没有。可昨日晚间的后半夜,下了一场雪,今日清晨才算停下。
一整个半夜的雪堆积到黎明,堆的桃树枝桠上,院子里的地面,以及小木屋的屋顶,全是白雪。
因为有阳光,且未起风,所以此刻正是赏雪的好时候。
在床榻旁边的美人椅上起身,活动活动了自己修长的胳膊,往屋内的暖炉里又添了几块碳,仙君林青阳便踏出了庭院。
“咯吱咯吱”,随着林青阳的身影步出庭院,他的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冬日特有的音律。
没过多久,阿茶再度醒来,映入眼帘的是开着两扇天窗的木头屋顶,几缕冬日的暖阳透过天窗照进来,洒在阿茶的手上和一旁的暖炉上。
阿茶打量着屋中的陈设,十分朴素简约,却又十分干净舒适。
墙壁,窗台,地面,居然不染一丝尘埃。屋内她能看得见的视线里,有一张书桌,书桌上面整齐干净,只放了一方砚台,挂了两支毛笔。
书桌后的书架上虽是架满的书籍,亦都是整整齐齐,不见丝毫凌乱。
唯有自己身旁的一张美人椅,上面放置的一张白色毛毯,随意的散落在椅上,毛毯的一角耷拉着快要触到地面,似乎躺在上面的人刚起身不久。
阿茶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已然好了大半。
她起身运气,探查自己的伤势,发现自己的内伤居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再检查自己的外伤,有些被山石擦伤的部位,也都已经得到妥善的处理,不过一个晚上,有些地方已经在结痂。
她闻了闻自己手臂上敷着的一层薄薄的药膏,上面散发着淡淡的说不出的清香。
“定是有恩人相救,那我必然得好好谢谢人家。”说着阿茶起身披了外衣,就要出门去找自己的恩人。
虽说阿茶是修炼之人不拘小节,但毕竟男女有别。在仔仔细细的看着立于庭院中的“大恩人”,上下打量一番后,再次联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位置,它们隐蔽在脖颈和腰侧,阿茶毕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喂!
一时间,竟是又恼又羞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但想到毕竟人家救了自己的小命,还是应该要好好感谢一翻,于是又硬着头皮走上去。
那边林清阳意识到阿茶已经醒来,他也侧过身子看向阿茶,然后徐徐向着阿茶走近,步履轻盈,眉目舒展。
看着越来越近的男子,忽然一种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
这个人,是哪里见过吗?为什么如此熟悉?阿茶内心疑惑。
一时间也忘记刚刚所羞恼之事,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见过,于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嗯?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林青阳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再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居然会是这个。
如此简单直接,她的眼神直视着自己,一点也没有面对陌生男子的慌乱,更无半点这个朝代里闺中女儿的拘谨礼仪。只是一张脸还很苍白,是个病人的样子。
真好奇这些年,她是如何长大的。
“所以,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阿茶见他不语,忍不住歪了头,她实在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俊俏的公子,但是他给自己的感觉,却又是那么熟悉,仿佛是认识多年的故人。
“昨日上山采药,偶遇姑娘昏迷受伤,这荒山野岭,在下便顺手将姑娘救了回来。”
林青阳一边答话,心里也诧异,难不成她还记得自己吗?
可当时这个姑娘不过五六岁,而他因灵力涣散,也无法幻化成人形与她相见。所以,自然是未曾见过的。
见来人说未曾见过。
阿茶心里居然泛起一阵失落。
她还是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转念一想,总不会因为是对方好看吧???
想到这里,阿茶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她一向是个花痴。她不好意思的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随即向后退一步,拱手行了个礼。
“唐突公子,实在是抱歉,只是觉着见到公子,内心居然觉得十分熟悉,仿佛见过。”
林青阳微微一笑,如同清风明月。
“那今日,只当是原别重逢,亦未为不可。”(此处致敬《红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