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地一声,锯齿剑拉断了疱疹行尸的手臂,切开行尸皮肤病变的小臂,将行尸手肘以上的部位尽数切掉,紧接着锯齿剑的剑尖对准疱疹行尸乱晃的脑袋,对准它畸变的眼窝,猛地扎下去,洞穿了疱疹行尸的眼球和脑浆。
原本拼命乱动的疱疹行尸一下子垂下四肢不再动弹,就像断线木偶一般肌肉松弛地倒在地上,脑袋朝后垂下,松开抵在口中的枪口,唯有一丝唾沫一般的粘液还连接着行尸的嘴唇和枪口的内径。
这最后一头行尸终于死了,杰伊怔愣地坐在地上,看着疱疹行尸的尸体,不知不觉中,他早已满头是汗,汗珠密布面庞,汗水浸湿切口服的衣襟。
尔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闷气,将胸腔内的惊恐和紧张一扫而空,仰头躺到地上,胸脯起起伏伏,尽力地满是尸体血腥味的院子里呼吸花圃里的芬芳,他稍微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火枪枪口上的黏液和血汁。
“这枪不能要了,”他喃喃道,“拿去送给穆勒,跟他换一把马蒂尼步枪。”
嘭!
身后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原本休息中的杰伊惊得一瞬间跳起来,差点让切口服碰到燧发枪上的血液,他急忙回头看去,发现是龟牛肉干店铺的后门开了,穆勒下士一脸了然的模样,沉默地站在门口打量着自己。
“看来附近的邻居不太欢迎你,小子。”
“可不是嘛,五六头疱疹行尸围殴我,我居然被最后一头给干趴下了。”杰伊喘着气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我差点要开枪打它,不过我最后忍住了,不然得闹出不小动静。”
“你刚才已经闹出很大动静了,我在铺子里面听到你和行尸的打斗声,先是电流爆炸,然后是你对着自己胸大喊大叫。”
“那你不来帮我?我差点被它咬死了。”
“开门费了点时间,而且我没听到你濒死前的惨叫,你又会魔法,应该无大碍。”
穆勒用手背拍了一下后门门板,只见门上有一道门锁,锁孔插着发条,看来是被大胡子下士开锁成功了。
“这里的居民防盗意识挺强啊,你看,他们在院子里也安装陷阱。”杰伊并不计较穆勒的冷漠,毕竟他们刚认识也不熟,他指着屋顶和大树上的鱼竿对下士讲道,“小心这些钓鱼竿,它们都是陷阱的一部分,注意地上有没有钓鱼线,一旦踩到就会被鱼竿钓到半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大胡子下士的大眼珠子缓慢地转着,他盯着那些钓鱼竿,看着被倒挂的行尸尸体,流露出疑惑,“渔具店的名贵钓竿竟然被拿来制作普通又显眼的吊脚陷阱,真是浪费,光用亚麻粗绳和木条就能做得更隐蔽简易,何须用鱼竿呢,拿来钓鳡鱼喂饱自己不更好。”
穆勒这一说让杰伊想起旁边那间大鳡鱼渔具店,店铺内的大部分鱼竿都不见了,难不成都用来制作这种所谓的‘吊脚陷阱’?
杰伊便问:“何谓吊脚陷阱?”
“光听名字不都听出来了吗,还问我做甚?”穆勒缓缓走到院子里,打量吊脚陷阱和死去的疱疹行尸,又走向院子里的民房,“吊脚陷阱就是你的笨脚踩到绳索后,绳索扎紧你的脚踝或者小腿,然后把你倒吊起来,这样就能把你抓住杀了吃了。”
听上去就是猎人捕猎小动物用绳索和木杆制作的简易陷阱。
“只要是用绳索套脚的捕猎陷阱都可以说是吊脚陷阱,邓肯瓦尔德南部的猎人多用此种陷阱,从高处落下绳索捕抓角犰狳和米诺卡兔等小型动物,本地的农夫农户据说也懂布置陷阱,用来捕杀那些觊觎龟牛蛋的西贝鳄和嗜吞螈。”
“那这间民房的主人是当地的猎人吗?还是说他是伯尔维治地区的某个农民,所以才会在自家院子里布置吊脚陷阱?”
穆勒摇头否定杰伊的想法,“不,这间房子就是骑楼那边的商户住的,而且我们上次来搜寻物资的时候,可没看到什么陷阱。”
他朝杰伊招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然后手握登山棍,谨慎地走到民房前门,观察四周的情况。
“上一次来是西格玛月的28号,距离现在夏月一日有6天了,那次来喷泉小广场的时候,我记得骑楼的商铺都未遭打砸,而如今渔具店的鱼竿展示台全被暴力破坏了,里面的鱼竿不翼而飞,被用来制作陷阱,这都是最近才发生的事,我认为附近有幸存者。”
“会不会周围房子有幸存者居住?”杰伊对穆勒说,“你觉得我们要不要跟他们打个招呼?”
“那就先从这所房子开始,一个接一个地向邻居们‘问好’,找到幸存者并把他们救到监狱里。”
杰伊觉得若真有幸存者,恐怕不会喜欢去监狱避难。
不过穆勒已经开始‘敲门问好’了,他先是试探地转一下门把手,确定门上锁且无其他机关后,掏出一把L型的铜条,和一根发条,准备撬锁。
大胡子下士先是用铜条插进锁孔,抵住锁芯固定锁体,接着用发条细细的尖端刺入锁孔上端,用尖端钩住芯体来转动锁孔。
“这就是撬锁吗?哇哥你怎么学会的?能教教我吗?以后生活不济可以靠手艺吃饭。”
“别吵,小子,安静点,我正在听锁舌触碰芯体的声音。”
杰伊连忙闭嘴,默不作声地观察穆勒的操作,只听见一声轻微的细响从锁芯深处传来,然后就看见穆勒停止转动锁孔的动作,将发条再进一步刺进锁芯深处,紧接着门锁与门框之间的连接插座便传来‘嘭’一下的开锁声,民房的前门就这么打开了。
(本人遵纪守法,不会撬门,以上皆瞎编,多有谬误,别细看)
“牛哇牛哇,哥你真懂啊,能不能教我些窍门,我想学如何撬门。”
杰伊为大胡子下士娴熟的开锁技术折服,他刚才经过细心的观察,大概学到些皮毛,但不确定自己上手能不能撬开门锁,以前他只不过在电子厂撬开过LED贴片机等仪器设备,从来没试过撬锁开门,不然他早就撬开人事部的大门偷走自己的档案提桶跑路了,因此他虚心地请教大胡子‘师傅’。
“能有什么窍门,一手抓,一手转,转到正确位置就扣进去使劲扣,扣得它哇哇叫那锁就自然开了,实在不行你就用棍子顶进去。”
穆勒嘴角以微小的幅度上扬,表示自己在冷笑,他朝杰伊扬了扬手中的登山棍,然后收敛起笑容,漠然地打开门。
这个身材粗壮的大胖汉子蹑手蹑脚,轻声缓步地走进房内,警惕四周确认无危险后,又迈步走向内厅。
杰伊跟着他走进屋内,屋子里的物件家具都整齐摆放,没有灾难爆发时的慌乱,但看不到最近有人生活过的迹象。
“没人,橱柜碗柜的食物都没动过,”穆勒的声音从客厅后面的厨房传来,“房子主人要不没回来过,要不死在四月份的骚乱里了。”
从门口进去,先是门厅玄关,玄关的鞋架上摆满外出用的鞋靴,鞋子颜色缤纷,大多是洛可可风格的柔美外观。
门厅后面便是客厅,客厅里的家具则充满了巴洛克式风格,一张舒适的长沙发,一个高大的立式衣帽架,一张现代风的水果茶几,上面还摆放着银质餐具和蔓越莓,另有一张质感古朴的宽大木质饭桌,桌子旁有三张古典主义风格的h型软包安乐椅。
饭桌上有对应三个人的银质餐具,餐具除了没有筷子,其他一应俱全,而饭桌正对的镶砖墙面上挂着一副彩色照片,照片里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父亲头戴夏普仑细长帽,身穿吾普朗多盛装外袍,袖口露出的手腕戴着明晃晃的金手镯,活脱脱商人暴发户的打扮,他慈祥站在美丽妻子和一对儿女的身后,样子和蔼可亲。
看来是一户温馨的商贾家庭,可杰伊却未发现最近有人生活过的迹象,屋内的一切都保持着灾变爆发时的状态。
杰伊走入厨房,看到穆勒正在打包搜集柜子里的食物,他便问穆勒道:“主人家去哪里了?是不是已经撤离到恶魔十字监狱里了?”
“不一定,监狱里最多的是从商业街逃出来的镇民,因为商业街的人消息灵通,知道得早,骚乱完全失控的时候就往外跑,而且商业街离石桥也近,那边的人能在骚乱初期快速逃离,但喷泉小广场就不行,广场旁边是民宅区和河道,河道是那条流入流溪河的水沟,溪水不急但只有一座石桥连接两岸,从小广场跑到石桥那边有段距离,并且骚乱一开始就覆盖到隔壁的民宅区。”
穆勒语气平淡地述说自己的判断,将一大堆铝盒包装的罐头食品塞进一个长方形塑料收纳筐里,然后又从天花板上的橱柜里翻出一瓶酒水。
“好运气!”穆勒看到酒水后露出十分满意的笑容,大胡子都激动地抖起来,“一瓶阿马塞克蒸馏酒!我很少会喝工业流水线生产的劣质酒,但管他呢,我好几周都没喝过一口酒了,拿来解解馋也好!”
这个大胡子糙汉笑脸盈盈,像一个见到心上人的羞涩少女,低着头将阿马塞克烈性蒸馏酒装入收纳盒中,在他低头的时候,身后的空间一下子失去了宽大身材的遮挡,杰伊这才看到厨房的尽头是一扇窗户。
玻璃窗户上挂着一个血手印,浓厚的褐色血液将手掌印牢牢按压进玻璃里,久久不能消退,血手印旁边还有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这些血迹连接起来勾勒出人的侧脸轮廓。
杰伊心中一惊,这不就是一个满手鲜血,脸上也沾着血的人,将脸和手都贴在玻璃窗户上往里面偷看,所留下的血液痕迹吗?
“不用看了,小子,大概率一个传疫徒趴在窗户上偷窥这家人。”
传疫徒就是那些发疯的邪教徒,他们相比疱疹行尸来说算是,有些许自我意识的活人,只不过信仰纳垢邪神变得十分疯狂。
“我看门厅鞋柜摆满外出用的鞋子,但不见室内生活用的拖鞋,餐桌上又摆放餐具,显然这家四口人正在吃饭,也许刚吃完饭,我怕他们会不会当时就撞见这偷窥的邪教徒。”
“有可能,骚乱完全失控的时候正是傍晚,那一天我目睹了很多惨剧,不少家庭还在家里吃晚饭,就被破门而入的传疫徒抓走,充作献祭邪神用的祭品。”
杰伊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你觉得,这家人会不会也被抓了去?”
“后门没上锁,也许他们逃走了。”
杰伊回头往厨房门外望去,透过走廊看见后堂直通院子的大门敞开着,是被人从房内打开的,没有破门损坏的痕迹,要是刚才他们从后门进就不需要撬锁开门了。
厨房内穆勒依旧忙着搜刮物资,他将岛台上的油灯拆开,拿出里面用来燃烧的钷素单质,又从口袋里拿出之前从店铺搜来的钷素块,将这些钷素像捏橡皮泥一样,揉成一团。
未等杰伊开口,穆勒便说:“这些钷素是灯具维持火光的燃料,将它们揉搓在一起,配上易燃的酒精,可以制作简易的燃烧瓶。”
之前鲁克中尉在监狱外围战壕激战时,就扔了不少用钷素和酒瓶制作的燃烧瓶,杀伤邪教徒的效果很好。
“普通人家都用钷素驱动灯具进行照明,公家给街道配的路灯也是钷素灯,亮度和耐久性都比一般的煤油灯高不少,在重农改革后就算是落后的南部村镇也普及了钷素灯。小子,你注意一下道路两旁的路灯或者民房里的油灯,有的话就拆开拿走钷单质块,这是战略性的重要物资。”
听穆勒下士这么一说,杰伊想起来恶魔十字监狱的石砖路上,道路两旁皆是装有钷素块的路灯,当时要是全都拆下来,他早就收集到大量的钷单质。
要不是道路旁边的森林里跑出大量的疱疹行尸,杰伊还能慢悠悠地研究钷素单质的化学物理性质。
回想起森林树木上挂满人体残肢的血腥场景,杰伊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环视了一周客厅,再次望到饭桌上紧致的银质餐具,看见墙面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黑白照片,未免有些担忧。
他犹豫了片刻,询问穆勒下士道:“要是被邪教徒拿去献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是直接死了还是···”
“比死还痛苦,”杰伊闻言诧然,低头看向穆勒下士严肃的脸,对方目光如炬,神情认真地继续说,“传疫徒的亵渎祭祀能扭曲活人的灵魂和身体。”
“扭曲活人···”
“受害的活人会被砍断四肢,从创口处灌入脓疱,被迫吞下来自病死者的血肉或者充满病菌的稠液,突变转化成新的丑恶邪物。”
杰伊额头冒出冷汗,为这一家四口的命运感到不安。
“要是这户人都被抓住了,变成了祭祀上的祭品,”穆勒下士声音冰冷且无情,“那时他们都不再是神皇眷佑的人类,而是混沌邪神的病变玩物,他们将感染上各种疾病,变成传疫徒、疱疹行尸、携疫者或者烂胃病增殖体。”
穆勒将装满食物的收纳筐递到杰伊的手里,然后压低声音对杰伊补充了一句。
“唯一能从病菌中拯救他们的解药将是死亡的解脱。”
杰伊环抱着收纳筐,双眼害怕而担忧地放大,怔愣地盯着穆勒,只见大胡子下士手脚麻利地从收纳筐里抽出阿马塞克酒,将酒塞进裤子的口袋里,和钷素块待在一块,然后对杰伊摆摆手。
“好了小子,将物资送到小广场上吧,我们还有一堆屋子要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