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睫毛也有。”
“嗯嗯。”
“这要拼多久啊?”
“不知道。”
“每根毛都要拼在正确的位置吗?不会吧?”
“啊......随意啦,看上去不会太违和就行。”
五个小时过去后
镜像基本成型,散野放下那颗全神贯注的心,开始与渡鸦说起话来。
“胖头鸟,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吗?”
“这里是你的‘梦境’,每一位觉醒者都有属于自己的梦境,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这是你在这个异世界里的家。另外,虽然暂时没有名字,但请不要叫在下胖头鸟。”
散野饶有趣味地回答道:“让我猜猜,为什么你说暂时没有名字,是因为要由我来赋予么?”
“是。”
“赋予你名字或许还能带来某些好处。但你说‘暂时’二字的时候,我又感受到一丝颓丧。而这份颓丧的来源似乎是一种不自信。”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推测:”如果上述关于命名的猜测成立,那么就意味赋予你名字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想必并不是所有所谓的‘觉醒者’都会给凭空出现的你们赋予名字吧?”
渡鸦,笑了。
“哈哈,你能想到并说出的猜测,几乎全对。在对异世界设定有着资深见解的基础上,还有着异于常人的共感力。不愧是宅……哦不,主人。”
散野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肩头的渡鸦,问道:“叫我‘主人’?你究竟是个何物?”
“眷属。”渡鸦的回复言简意赅。
“竟然是眷属么......对了,时间过了这么久你也没有催促我。在‘梦境’里,时间流动果然是比外面慢的吧?”
渡鸦点点头,“没错,异世界内大部分地方的时间流动,都是一致的。而异世界,包括梦境内的五分钟等于现实世界的一分钟。”
“我明白了。”
说完散野再次埋下头专注于对镜像的拼凑。
他没有过多去问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宅男对异世界的信息消化能力总是很快的。
他只需要先离开这里,等其他的事找上自己时,迎刃而解就好了。
“那么,见证新的时代吧!”又花费近一个小时,散野将最后一块碎片拼接上去。
有着散野映像的镜子碎片被拼凑完整后,无数道伤口般的裂纹随着最后一块碎片被拼上的一瞬,全部愈合如初了。
躺在地上的镜面,此时正微微散发着蓝色的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它从地上浮起在半空,正对着散野。
里面那个自己最熟悉但看上去却又有些陌生的人,静静地与散野对视着。
“哇......”散野将嘴半张发出感叹的声音。
“很久没有正视过自己的模样了,而它现在以这种形式呈现你面前,怪诞之余一定还有不少惊讶吧?”渡鸦在一旁解说,然而散野并没有回答他。
“我好像是有点儿帅啊。”
“不愧......是你。”渡鸦表示出“崇高”的敬佩。紧接着,它坏笑一声。
“现在,一拳干爆它。”
“什么玩意儿?”散野猛地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回过头审视渡鸦。
“胖头鸟,我可跟你说好,是你让我拼死拼活累得跟条狗一样把爷的帅照拼装好的。现在你让我把它一拳干碎,什么意思,欺负异乡人么?”
“To be or not to be?”渡鸦阴阳怪气地飙了句洋文。
“我和这镜子有着如此深厚的羁绊,如果你不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会将‘把你的羽毛拔完’这一行动列入我的选择范围。”
“合理的理由么,在下想一下。”渡鸦沉默几秒钟后,“你现在身上有什么感觉吗?”
散野闻言闭眼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周身的状态。他维持了几秒钟便用力睁开眼来——困,困得很夸张。
“乏力,困倦,嗯......而且我感觉我很普通。丝毫没有来到了异世界就觉醒出异能力的感觉。”
“那就对了,现在你一拳干爆这面镜子,在下保证你会爽到不能自己。”
散野沉默着,考虑了一下。缓缓开口:“我真下不去手,你不是我的眷属吗,可以由你来一拳干碎吗?我会转过身去捂住耳朵的。”
“这么说,你的一切能力归于在下也可以咯?”渡鸦用戏谑的语气说道。
“归于你了我也还是你的主人对吧?”
“那可说不准。”
散野面色难看,他将额头轻轻贴在镜面上,与镜中的自己做最后道别。
沉默了数秒后才缓缓开口:“对不住了兄弟,虽然你真的很帅。”
说完他聚力于拳尖,朝镜子奋力一击。发出“咚”的一声,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弹。
“痛,太痛了!不仅如此,它居然还没有碎!”散野哀嚎起来。
不过很快,镜面就开始发生变化。
才消失没多长时间的裂纹又重新出现。并且从裂纹处,还飘出一缕又一缕的黑色雾气,在半空中相互缭绕,然后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目的地飘去——散野的脑袋。
乍一眼看上去像是他的头发在冒烟。
随着黑雾不断地流入散野颅内,他感觉前所未有过的精神和活力正冲洗着自己,洗去了先前所有的困倦疲乏。
他开始兴奋,大脑运作的速度飞快提升。双眼明亮,视物无比清晰,这样的状态很舒适。
但也只维持了一阵,他大脑的兴奋程度正不断地在上升,很快,他眼中自己所处的房间变成了五颜六色。
他回过头看渡鸦,渡鸦也观察着他,然而此刻后者的躯体在散野眼中是摇晃的,如同被惊扰的水面那般剧烈波动。
紧接着,他所视之物全部跟着波动起来,他的双手更是疾速变幻:变成章鱼触手、海盗铁钩、金属义肢、龙鳞兽爪等等光怪陆离的模样。
他的身体时而感觉冰凉透骨,时而感觉烈火焚身。
与此同时,白色的空间也在不断变化,成为各式各样的场景,怪诞不堪。这种感觉,宛若身处在,梦里。
散野在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幻觉时,出奇的从容。他静静感受着事物、时间的流动,观察这个空间的瞬息万变。
期间,他的眼球快速转动着,在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后,他终于掌控不住这股入侵自己精神的力量,又又又一次跪倒在地,吐出一大口白沫,“哈哈”喘着粗气。
也正是此时,事物、空间,逐渐恢复正常,散野感觉自己体内的那股神秘的力量也稳定下来。
他慢慢抬起头,镜面已经不再散发黑雾,并且完全破碎掉。
碎片从半空一下跌落到地上,又一片一片地消逝,在消逝之前反射出亮晶晶的光芒。
散野缓缓站起身,渡鸦仍平静伫立在他的肩头,眼神中流露出不少欣慰。
“眷属,我的能力是什么?”
“只言片语很难说得清,在下以后会慢慢指引你。”
“那么,走吧。让那个人等我很久了吧。”
“换算成现实时间,也就一个多小时。”
说完,渡鸦伸出左翅,轻微扇动一下,朴实无华,但散野明确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力量在刚刚被释放出来,而力量的来源就是渡鸦那乌黑单薄的翼翅。
这与方才浸入他体内的力量给他带来的感觉非常相似,虽然神秘并夹杂着邪恶,但这股力量却让散野很心安。
渡鸦放下翅膀,一扇漆黑的大门出现在‘梦境’的正前方,缓缓打开。门脚与地面相摩擦发出古老且深沉的响声,直到大门完全打开。
门另一边的景色被一团乌黑浓厚的雾气遮盖。
渡鸦瞬时正襟危坐,用稚嫩的音色故作出沉重的语调。
“沉默而孤高的夜之君王啊,在下愿为汝保管汝之心,倾尽吾之血与气,助汝功成名就。在下将忠诚之志化为汝之翼,助汝前行有如乘风之势。门的那一头,是自由,是敌人,是如饥似渴的黑暗!踏上征程吧!”
“少在我面前犯病......”散野用十分痛苦的神色对渡鸦刚刚堪称突发恶疾的表现回应道。
“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渡鸦无奈地回答。
“喜欢玩儿尬的是吧?”
散野准备踏入门内,最后询问了一句:“喂,胖头鸟,门雾的那一边,到底是什么?”
“中二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