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秋。
洛阳城总是繁华的,作为大乾帝国的帝都,它既是政治中心,也是经济枢纽。
这里有沿途叫卖的商贩,靠在路边休息的脚夫,互相争吵打骂的路人,带着奴仆耀武扬威的富家公子,卖沟子的男人和女人。
但等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驶过正阳街的时候,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车队蜿蜒而曲折,外层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内层是全身着甲,高举着长枪的全装步卒,把那辆由数匹龙马拉着的龙辇拱卫在其中。
等仪仗队的声音渐渐远去,锦黄色的龙旗看不到了以后,跪倒在地的众人才敢缓缓起身,小声地议论着。
“是皇帝呢。”
“不是,皇帝病重了,由太子监国,所以这应该是太子的法驾。”
“太子去干嘛?会见那八王吗?”
“应该是了,那八王来势汹汹……”
“哎,听说了吗?最近还有很多外乡人来这里,吃拿卡要的,报官也没用……”
“这狗屎的世道。”
声音渐渐弱了下来,众人重新继续刚刚手头上没完成的事,正阳街又吵闹了起来。
“大丈夫当是如此。”
江书墨坐在酒楼的二层,望着远去的法驾微微出神,接着看向面前的少年,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宁安兄,你怎么看?”
在他对面少年约莫十八岁,身穿锦袍,腰间佩戴着一方古玉,皮肤白皙,容貌清秀的同时又不失一分英气。
“一般。”
李宁安放下茶杯,淡淡说道。
“哪个一般?”
江书墨不知道他指得是这碗茶水,还是指外面的过去的龙辇,或是意有所指。
李宁安指尖摩挲着茶碗,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都很一般。”
江书墨微微一愣,不知在想什么。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好在二楼并无客人也无小厮,否则这大不敬的话就要被人听了去。
江书墨重新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虽然几年前就两人已经熟识,但直到今天,他好像才真正认识一样。
踌躇片刻。
江书墨问出他心底埋藏依旧的问题:“宁安兄为什么想要考入道院,为什么想成为一名修士?”
“为了长生?为了权力地位,荣华富贵?”
为什么?
李宁安罕见的沉默起来,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为了力量,为了能够在这世道自保的力量,不被随手碾死的力量。”
江书墨赞同道:“说的也是,实力才是一切的根基,毕竟枪杆子里出政权嘛。”
听了这话,李宁安微微侧目。
“咳咳。”
江书墨自知失言,轻咳两声后,话锋一转又道:“那到什么境界,才算能够自保?”
“最起码也要是个元婴。”
李宁安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一颗向道的种子正在心底微微发芽,缠绕上了心头。
元婴者,元神外显,婴丹内化也。
一但踏足元婴,便可神游太虚,推衍万物,反哺归真,寿元大增,举手投足间,便具有天地伟力。
但元婴道果岂是这么好成的?
“为什么是元婴?”
李宁安沉默不言,脑海中闪过纷乱破碎的记忆画面,心头有些微微刺痛。
李宁安见过仙人,或者说修士。
仙人,法力无边者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