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小屁孩，吹什么牛呢？本大爷会需要你来救？”沈叔同看着阿淤短胳膊短腿的样子，一脸嫌弃。

“不知是谁被包成了粽子，肯定是像这包子一样，正等着被上锅炉蒸呢！”阿淤手拿一个包子，故意左右上下看看，猛地一口吃下。

“诶，小鱼，莲儿到底从哪里抱来的小孩啊，说话怪里怪气的。”沈叔同并不知道他昨日回来时的样子，但见阿淤一副小孩模样大人做派，不由得发问。

“三哥，你来啦！”还没等小鱼说话，莲儿进来了，挽着他的胳膊让他站起来，上下打量，“三哥，你身体没不舒服吧？”

“我身体一直很强壮啊！”沈叔同重重地拍了下胸膛，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为什么你和爹娘一样，今天我一起床就没来由都问我身体舒不舒服？”

“你不记得去长右山狩猎的事情了吗？”莲儿关切地看着自家哥哥。

“长右山。”沈叔同脑海中自己策马奔驰、在山中遇到一个老头的破碎画面一闪而现，但他不但串联不起来整个过程，头还像裂开了一样疼起来。

“三哥，你快坐下休息会儿！”莲儿见状着急起来。

“小莲，你别问他了，我们都不记得昨天的事了。哦，对了，我也不记得我有家人，真的，我不能想，一想就像哥哥一样头疼。”阿淤看着莲儿，奶声奶气又一本正经地说。

沈叔同思绪清明了一些，一脸怀疑地看着阿淤。这小屁孩，刚不是还说自己救了我吗？怎么现在又说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怎么感觉他和妹妹和对自己说话，态度完全不一样！

阿淤仿佛看穿了沈叔同心里的疑惑，赶紧拿起一块点心，从凳子上蹦下来，讨好地递到他嘴里，并甜甜地说道：“哥哥，这个可好吃了，你吃了头就不痛了。”

“阿淤，你真贴心。你自己吃了吗？要吃饱哦。”莲儿看着他懂事的样子，心里很喜欢，忍不住摸了下他的头。

“嗯！”阿淤边回答，边拿着手中的早点小口地吃着，抬起头眉眼弯弯地看着莲儿。

“这…这…小鱼，你看这小屁孩…咳咳”沈叔同见他刚才还大快朵颐，现在又装得那么可爱斯文，忍不住和小鱼确认下是不是真的，不料说得着急，被点心噎着了。

小鱼赶紧拿茶壶倒水，慌乱地递给他一杯水，被沈叔同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鱼，我个大老爷们儿，你给我这么小一个杯子？”沈叔同不满地嘟嚷，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桌上的杯子。

“这不是我送莲儿的杯子吗？”他这么一说，大家都把目光看过来。

的确是前几天他送给莲儿的杯子，莹白的杯身上是一朵精致的莲花。

“不好意思，小姐，小鱼刚刚太着急了，一时没注意。”小鱼歉意地对着莲儿说道。

“没事。反倒是三哥，你别吃那么急。”莲儿想要不要帮哥哥拍下背，缓解一下。

沈叔同还没来得及回答，只见阿淤又从凳子上蹦下来，从沈叔同面前的桌子上拿起杯子，惊喜地说：“真是的小莲的杯子！”

和小莲在上清天神池时，这个杯子常伴两人左右，给他们的快乐日子增色不少。往昔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上清天神池内，荷花盛开、荷叶满池，枝条摇曳的大柳树下放着一方小茶几，他们俩斜靠在茶几旁喝茶嬉闹；

杯子变成一艘木桶船，他们划入荷塘深处，累了仰面而卧，碧绿透亮的荷叶，田田如盖，他看着旁边的小女孩，那种纯粹的快乐让他心醉；

偶尔风乍起，神池内水波流转，他们还会曲水流杯，跃上祥云端，随池中杯疾行，只为赢的那一个，可以多饮茶一杯；

一次月夜，神池边点灯繁多，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小莲竟在神池中凌波微步，所到之处荷花荷叶都为她让道，他也跑过去，竟也未落水，那夜两人在月光下徜徉神池很久…

原本杯子通体莹白，有一次阿淤见神池里的荷花实在漂亮，忘了莲儿叮嘱他不要采荷的话，趁着她午憩，采了一朵放在杯中想送给她。哪料到，等他喊来莲儿一看，莲花已然不见踪影，却发现杯身多了一朵精致的荷花。他们猜想一定是那朵神池的荷花魂入杯身了。

————

“阿淤，阿淤，你想什么呢？”莲儿看男孩盯着杯子入神这么久，担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屁孩，没大没小，不喊哥哥姐姐，直接喊小莲！拿着别人的东西不撒手几个意思，你看上这杯子啦？”沈叔同对阿淤很是不满。

“小莲，还给你。你的杯子很漂亮，尤其是上面的莲花。”阿淤继续笑眯眯地对莲儿说道。

“哼！”他对着沈叔同傲娇地抬了一下下巴，迈着步子坐回了凳子上，继续吃东西。

“三哥，别逗他了，他叫阿淤。昨天晚上，你们还一起回来的呢！”

“知道了，小屁孩还吹牛说是他救了我呢了，还真的贴脸开大，什么功劳都赶领！”虽然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早上看爹娘的反应，没那么简单，他肯定不会相信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可以救人了。

阿淤也不和他争辩了，甚至还冲他笑了一笑，继续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几人吃完早膳，来蹭饭的沈叔同吃完就走了，莲儿带着阿淤去了爹娘院内。

沈鸣之去上朝还没回来，沈夫人拉过阿淤的手来问他话。得知她是莲儿的母亲，阿淤表现得很乖巧，加上沈夫人问话时总轻声细语的，阿淤更喜欢她了，除了涉及昨晚和他的家人这两个话题，他一问三不知，问其他什么他都答得很流畅。

看着他懵懂幼小的样子，偏偏又只喜欢跟着莲儿，沈夫人就暂且同意让他住在莲儿的院子里。她吩咐小鱼单开一间小屋给他，日常起居也交由小鱼负责

听到可以和莲儿住在一起，阿淤很开心。在回莲儿小院的路上，他开心地走在莲儿和小鱼前面，开心地和碰到的每个人打招呼。府上的老少奴仆议论纷纷，一天之内大家就都知道莲儿小姐院内收留了一个小男孩儿了。

莲儿觉得被禁足不准出门的这几天以来，今天是最开心的一天了。

莲儿看书时，阿淤也托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她，问他想不想看书时，他点头如捣蒜，顾及到他应该不认字，莲儿就读给他听，阿淤也老老实实听着，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莲儿也对答如流，让她很有成就感；

莲儿泡茶时，阿淤也帮她布茶，无论她是需要茶针、茶夹、茶刀、茶滤还是其他茶具，阿淤总是能很快地递给她，这种默契她觉得这个小男孩不同寻常；

吃饭时，阿淤竟还会给她夹菜，这小胳膊小手的，还夹得挺稳，并且每次都是夹的莲儿爱吃的。虽说厨房给她准备的多是她爱吃的，但那不是还有小鱼爱吃的吗？

这么乖巧可爱的阿淤，让她一整天的心情就如这初夏的暖阳晒在身上一样惬意。

晚上临睡前，阿淤正在和莲儿一起看书呢，小鱼拿着一叠簇新的被褥站在房门口朝阿淤招手：“阿淤，快跟着我，我带你去房间睡觉。”

阿淤看看莲儿，再看看站在门口不进来的小鱼，算是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和莲儿睡在一起。

“阿淤，乖，你去睡觉吧，我也准备睡了。书我们可以明早接着读。”莲儿放下书本，揉揉阿淤的小脑瓜，起身掩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阿淤见此，只能不情不愿地挪步向屋外走去。小鱼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抿嘴笑了，小姐魅力大，才一天就收获了一个粘人的小跟屁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