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瑶姑娘的故事说得动听,灯下的美人更是动人。宁思瑶只觉得心神俱荡,胸口一阵阵地发热,几乎不能自已。他不知自己心内为何会生出这般感受,心下既疑惑又惶恐。
说来也好笑,旁人看宁思瑶生得这般风流俊美,那俊眼修眉,鼻挺且直,樱唇微翘,只当他是流连这脂粉之地的公子哥。
可谁知道姚氏寡母守子,对独生子管教甚严。莫说是年纪相仿的少女,便是那同龄的少年,宁思瑶也不识得几个。在姑苏时,他尚跟着宁砚泠去过两年学堂。然而自从来到了京都,这三四年间,他竟只和宁砚泠姐弟两个在家温书。
他自小没了父亲,生得又好,姚氏只将他当作女孩儿一般娇养在家。因此宁思瑶空长了这副好相貌,其实于男女之情上竟是一窍也不通。今日偶然见了这初瑶姑娘,一颗春心才渐渐萌动。
然而他这会儿尚未解事,只觉得心下慌乱难安。可这份慌乱中又带了一丝畅快之意,只叫他弃之不舍,甘之如饴。
初瑶姑娘讲完了这星夜纱的来历,香已经燃了四分之一。那两个小姑娘上来奉茶,没想到这茶竟是越喝越甘洌,第二遍较之第一遍,在色味上起色了好些。
宁德丰向来惯会在这风月场中斡旋,他见宁思瑶怎么也放不开的样子,遍故意逗引着话头,对初瑶姑娘道:“姑娘的芳名中有一个瑶字,瑶乃美玉,当真是人如其名。不!是人远胜其名!”
他抚手赞叹了一番,又看了看宁思瑶,突然道:“偏是这么巧!小叔叔的名字里也有一个瑶字!你们说是不是前生的一段缘法?”
这话说得,初瑶姑娘只抿抿嘴一笑,她这般巧笑倩兮,明眸盼兮,看得宁思瑶又闹了个大红脸,却更衬得他双眸晶亮,宛转俊俏。
“哈哈哈”宁德丰高声大笑,对宁思瑶道:“说来也巧了,小叔叔,小侄身上恰好有一双玉佩。”他说着便从腰间解下一双鱼玉佩。
那玉佩三分水色,雕琢得甚为精巧,分开看各是一条摇头摆尾的小鱼儿,合在一起便成了两条交颈相戏之鱼,恰好凑成一个玉环。
“这是小侄前日在玉市上淘得的,虽不是那名贵之物,不过胜在样子奇巧,更暗合了叔叔与初瑶姑娘的名字。今日相赠与叔叔同初瑶姑娘,倒也是一件美事。”宁德丰说着,便将那玉佩分别递与宁思瑶与初瑶姑娘。
由来月色车马稀,这会儿天色已晚,路上的行人已经是稀稀落落的了。
“叔叔,叔叔”宁德丰的声音从后边儿传来。宁思瑶听见了,只加紧了脚步,快走几步。忽然,这步子又放慢了下来。他叹了口气,竟是停了下来。任由宁德丰从后边儿直撵上来。
“叔叔怎么走了?可是那赵贤弟说话不中听,叔叔生气了?”宁德丰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弯腰打了个长躬,对宁思瑶道:“赵贤弟唐突了叔叔的地方,小侄替他赔不是了。”
宁思瑶叹气道:“不关你的事,只是他说话轻佻,我有些听不惯罢了。”他顿了顿,又开口道:“我方才气不过走了,没考虑到你,教你难堪了。还希望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