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逛了大明湖我逛趵突泉，逛了趵突泉我逛千佛山，逛了千佛山我就觉得这济南也没什么意思了；唉，怎么会这么快就感到乏味了呢？

我坐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吃着臭豆腐一边思索着。

大抵有这样几个原因：首先，这两周来，从肉体到精神，我都没怎么消停过，也应该感觉到疲累了，再加上“穷游中国”这伟大壮举带给我的兴奋消耗了我巨大的心力，这会儿那兴奋劲儿渐渐平复了，疲累之态就完完全全地显露了；再来，经历了泰山的雄壮，经历了大明湖的温婉，经历了趵突泉的欢快，我也就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这会儿来到千佛山，就跟刚刚尝遍山珍海味的人瞧着一般般的美味难以勾起食欲一样，我是很难发现眼前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还有，每到一城一山一水，我都是有期待的，期待有不一样的事情发生，期待有非一般的体验，可是在这千佛山吧，我除了由内而外透着的疲累，别无其他了。

搞明白了这些事情，我就再也不想在这儿耗着了。

好的是，游山玩水不像恋爱、婚姻、家庭，若觉得不快乐、不舒服、不自在还需要勉强维持，试着调整自己的言行举止去适应眼前人，因为换一个人成本太高。对于游山玩水来说，无非是损失一张门票，不足道的。

下了山，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就直奔宾馆方向了。我只想饱饱地回去，痛痛快快地冲个澡，然后舒舒服服地躺到床上去，那多好呀！

问题是，一个人在宾馆躺着，真的好么？显然的，这头一遭来泉城，若不给自己搞点事——比如艳遇——就没滋没味了！可是，这大晚上的，上哪儿制造艳遇？用约炮神器“摸摸”嘛？打开神器，我发现两个问题：一是，这里的孩子年龄明显偏小，像我这般高龄的，没人愿意跟我玩；二是，这里的荷尔蒙气息太浓烈了，有些呛人了，而且跟我要的“艳遇”在气质上也不搭。试试微信“附近的人”？我打开微信刷了刷，发现附近的人几乎都在做微商，扑面而来的是化妆品、保健品、小额贷款的广告。她们多半都性冷淡，一点机会也没有。

我估计只能去酒吧碰运气了。

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当我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酒吧时，听见门缝里有沙沙声——酒店里闹耗子了？一向警觉的我赶紧起身看个究竟。

原来是有好心人料定我这样血气方刚的老男人一个人住酒店会闷得慌，给我塞进来两张小卡片。让我激动的是卡片上直击人心的文案。一张卡片上写着：“青春少妇，热情无比，无拘无束，家庭风格！”这条文案好，好就好在把一个热情、成熟、大方的女性形象勾勒了出来。

另一张卡片上的文案又是一种风格：“清纯少女形象，恬静、纯真如一支含羞草！”想到清纯少女那青春曼妙的身体，不禁直叫我心猿意马、想入非非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每张卡片的正反面都印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子，真个是千娇百媚、仪态万方，瞅上一眼，就让我亢阳鼓汤、血脉贲张。仔细看，每个女孩子头像边上都印有“上门服务”的字样。那么，她们上门提供什么服务呢？

估计是肉体交易吧！好像之前在BJ，有一个分发类似小卡片的小伙子，错认了一漂亮的旅客是和他们争抢生意的女孩子，发生了强行拖拽这等恶性事件，闹得沸沸扬扬。

想来，这一行的生存竞争还挺激烈的：既要抢占服务方资源——能提供上门服务的女孩子，也要抢占平台资源——可以发放小卡片的场所，还要抢占客户资源——有这样或那样生理需求的客人。

不得不承认，这些女孩子还都蛮好看的，一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妙人儿。

只是，她们做什么工作不好，偏偏做这类上门服务呢？是因为家境不好吗？抑或是，有很多弟弟妹妹在上学，需要她们的供养？如果真是这样，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帮衬一下。我猜，那些接受过服务的人，抱持的都是这等心思吧？

再说了，这么漂亮的女孩平时都难得遇上，更别说搭上话了。想到捏在手心里的这两张小卡片，让我和这样的女孩子亲密接触成为可能，别提我有多么激动、多么渴望了。

我一步一步退回床上去，禁不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拨一通上面的电话，和女孩子在电话里聊聊天，顺便也打听一下她们的服务呢？我知道的，这不犯法。

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接通电话后，我不绕弯地讲：“我刚刚收到两张小卡片，打电话过来就是想咨询一下，这边都有什么服务呢？”

只听一个娇滴滴的、能让耳朵怀孕的声音跟我讲：“您好，先生！”对方的耳力真心不错，之前很多人在电话里把我的声音错听成女声了。“我们这的服务项目很多，而且我们这的女孩子都非常漂亮的，告诉我您的位置，我安排两个女孩子过去，你们详细聊一聊，好不好？”

听到对方这样讲，我是很纠结的。这让我想起我在商场买衣服的时候，服务员一个劲地要我试一下；通常，我一旦试了，若没有特别不合适的地方，我是不好意思不买的。这不一样嘛，要是人家女孩子辛辛苦苦地跑来了、明明白白地介绍了，我还怎么好意思拒绝她的服务呢？

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我赶紧拒绝了：“还是先不要安排女孩子过来了，你还是先给我介绍一下服务项目，以及相关的费用吧。”

对方显然不太想跟我纠缠：“我们这的服务项目实在是太多，我很难跟您一一介绍，要不您跟我讲讲，您都想要什么服务吧？”

这就让我处于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了：我打这个电话就跟晚饭后逛商城一样，就是随意看看，若有合适的或许会有消费冲动，这陡然问我想要什么服务，我哪回答得上来呢？再说了，我文化人，我脸皮薄，有一些需求我是说不出口的啊！

我支支吾吾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都有直接挂断电话的小冲动了。

这时对方打破了尴尬：“先生，首先，我们这是一支专业团队，保证绝对有您想要的服务，满足您的一切需求；其次，我们这女孩子很多，各种风格的都有，保证绝对有您喜欢的类型；还有，具体服务和费用得由您和女孩子面谈，若不接受服务，保证绝对不收取任何费用。”

听到她说的这三个“保证”，我显然放心了不少。我就想着，约几个做上门服务的女孩子来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至于因为这个就被警察逮了吧？更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感染乱七八糟的疾病吧？……没错，这些都不太可能发生。不过，这些还是有发生的可能，是不是？

唉，不管它了，我再也不能这样畏首畏尾了。我这一大把年纪了还一事无成，不就是因为老是瞻前顾后、缩手缩脚，错过太多的机会了嘛？我得勇敢一点！

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敲门声。

我裹了条浴巾就去开门，让进来一女孩子。她一进门就打量，或者说侦查起客房来。这样也好，我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打量——或者说侦查——她。女孩一头披肩发，貌似刚刚才洗过的，经过我身边时还能闻到洗发水的香味，潮湿的香味。

房间里的暖气烧得很热，她转了几个身，估计身子也暖和一些了，就脱了外面那件长款羽绒服。这时候，露出贴身穿的黑色小短裙、肉色丝袜、细高跟……